第60章 (2 / 2)
提灯不跟人抢,每晚都睡在最边上。
今夜谢九楼来得猝不及防,提灯旁边床位平日空着,被子早不晓得被谁搬去盖了,现在就一块木板子,上头一层草垫,别的都没有。
他倒无所谓,双手枕在脑后,仰面朝天,就要这么睡了。提灯侧卧对着他,起先还刻意往后躲,不大张床板,硬给躲出半边来。
那是提灯还心有余悸,总怕挨着谢九楼睡得近了,又像那晚,不明不白地难受。
谢九楼闭着眼,晓得提灯那点心思,心里头气得骂了几百声兔崽子,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管装睡。
寒风吹得院子里像有鬼哭,门板也砰砰响。
屋里几个新兵,起先见谢九楼来了,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可到底还是白日的操练比眼前的主帅分量来得重,心里再忐忑,身板一沾床,不出半个时辰,房里就起了呼噜声。
那点劳累量对提灯来说不算什么。
他顶着眼珠子观察谢九楼半天,悄悄地,把自己裹在身上的被子掀起一边,搭在谢九楼身上。
结果离得太远,被子只有点角够到谢九楼胳膊 ,再过去,谢九楼大半身还是只有衣裳避寒。
提灯沉默半晌,再三确定谢九楼没醒,才一点一点挪蹭着,小心把自己被子分了一半给他,紧紧挨着谢九楼睡了。
许久,身边呼吸声逐渐匀长,谢九楼睁眼。
提灯怕他另一边盖不着被子受凉,挨他极近,额头抵在他肩上,埋着脑袋睡得正香。
谢九楼轻轻侧了个身,枕着自己一只胳膊,再从怀里掏出方才擦手的锦帕。
他凝目看着提灯侧颜,总控制不住要上扬的嘴角。
就这么一直看着,看到惊觉再不睡就要天亮的时候,谢九楼方才细细给提灯擦干净脸,小睡一阵,在破晓前离去。
二早营房的几个小士伍起来,都发现他已经走了。
几个人一面松了口气,一面互相责问:“九爷啥时辰走的都不知道!睡得跟猪一样!”
“你好意思说我?你知道?说不定就是你呼噜声把九爷吵走的!”
“我呼噜?我还说是你嘣屁把九爷嘣走的呢!”
正吵嚷,有人注意到边上的提灯:“欸,那个……提……提灯?”
提灯听见旁人叫他,闻声望去。
他因着要进军营,来之前被谢九楼抓着连天恶补中土话,勉强到断断续续能听懂日常交流的那些话,尤其是军队的指令,谢九楼把他训练得很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