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 / 2)

  他确信自己死过一次,因为灵魂曾亲眼看见顾行野木讷地站在自己的石碑前,从日出到日落,弯腰亲吻石碑时,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

  骆时岸面色苍白地望着天花板的纹路,想了很久才想到能用来形容这神色的词。

  ——迟来的深情;

  ——引人发笑的行为。

  率先出现在眼前的是孙照,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扫了扫,而后贴近他:“骆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骆时岸从被子里伸出手,孙照赶忙四处查看,以为他要什么东西,却见骆时岸揉了揉耳朵。

  “别喊,能。”

  “……”孙照直起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您能醒过来简直是医学奇迹,小少爷说……说等他参加完朋友的婚礼就回来看您。”

  顾行野在电话里的意思是,醒了就醒了,晾他几天,不能这么惯着他,不然要以为顾行野没脾气了。

  孙照没敢将电话里的说辞告诉他,只选了个不刺激到骆时岸的方式。

  那晚风潇雨晦,少爷和骆时岸吵得比外面风雨还凶。那是他第一次见向来温和的骆时岸不顾少爷情绪,倔强地跑出门。

  “您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话音才落,骆时岸转过头,皱眉看他:“我怎么会在这里?”

  孙照抿了抿唇,斟酌着说:“您……您忘记了,那天,那天您和少爷吵了两句,结果就出了车祸,幸好少爷及时把您救出来送到医院……”

  “吵了两句?”骆时岸缓缓眨眼,迷茫地问:“我们为什么吵架?”

  孙照一愣:“您不记得了?”

  骆时岸弯了弯唇,脸上露出荒唐的笑:“我怎么可能跟他吵架,还发生车祸呢。”

  孙照比骆时岸更迷茫,眼睛迅速地眨,张了张嘴:“我我,我去找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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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顾行野从西班牙赶回陵市。

  透过病房门的窄玻璃,他看见骆时岸靠在床头,腿上放了本书,一手打着点滴,另一手正在翻书。

  面色红润,不见昏迷时的苍白。

  他的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又顿住,先给孙照拨了个电话。

  “你确定骆时岸失忆,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

  “是的少爷,骆先生他什么都记得,唯独不记得那晚发生的一切,包括车祸。医生说这属于事故创伤,患者潜意识不愿去回忆的事情,醒来后就有可能忘记,再想回忆起来,除非是碰到熟悉的事勾起回忆。”

  太好了!

  顾行野想。

  他终于不用再为那晚发生的一切解释得口干舌燥。

  骆时岸昏迷的这几天,他无数次希望能有时光倒流的特异功能,来阻止一念之差发生的一切。

  看来这世界上是有后悔药的。

  还回忆,永远不会让他有机会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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