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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兴起

  “陛下,云州来报,说是路祭之事并非恩远王府的意思,而是檀琢一人所为。”

  蔺赦垂首立在阶下,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却锚着半透明黄纱幔帐后面那尊身影,留心着它的一举一动。

  庆裕帝盘腿打坐,呼吸吐纳正好一个周天。

  长舒一口气,庆裕帝道:“你怎么看?”

  蔺赦早就打好了腹稿,故作沉吟之后,道:“那檀琢向来桀骜不驯,是个好勇斗狠之徒,惯常与江湖人士厮混在一起。前番在北疆劫掠阮氏女,正是因为追踪江湖人士,并与人打斗之后,临时起意之举。这次设路祭,臣以为,应该也是他自己的意思,若说动机,十之八九也是由于儿女之事。”

  顿了顿,蔺赦见庆裕帝不语,接着道:“北辰大长公主,应该还是信得过的。”

  话音刚落,便听得幔帐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啪嗒”声音,庆裕帝将手中的串珠甩到了面前

  的矮几上。

  蔺赦的心紧跟着“咯噔”了一下,将腰伏得更低了,眼睛也不敢再偷瞄御座。

  他知道,此刻庆裕帝的目光已经穿过纱帐,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纵然如此,阮信却不得不防。一人之意也好,一厢情愿也罢,始终都要防着他们两厢情愿,勾结到一起,威胁朝廷的安全。”

  蔺赦小心翼翼道。

  幔帐后的庆裕帝依旧沉吟不语。

  诺大的殿上只有缭绕的烟气和被烟气鼓动得飘飘忽忽的幔帐,蔺赦的心跳声已经盖过了滴漏声。

  膝盖一软,蔺赦跪地道:“陛下息怒!”

  庆裕帝“嗬嗬”笑了起来,说出的话却不带丝毫笑意,“爱卿所言甚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蔺赦无暇琢磨这句“防人之心不可无”说的是阮信还是北辰大长公主,便听得庆裕帝又淡淡道:“道有分别,君有君道,臣有臣道。朕自登基以来,宵衣旰食,兀兀穷年,为这大虞天下费劲了心血。为人臣子的,不求你们事事想到朕之前,但求你们能勤勉谨慎,也教朕少操些心。朕老了,也该颐养天年了!”

  蔺赦慌忙叩头,“陛下正值壮年,龙精虎猛,威震四海,远近遐迩,莫不臣服。臣跟随陛下十余年,从一介书生到忝为宰辅,陛下于臣,亦君亦父亦师,陛下的教导,臣一日不敢忘,但求能领悟得万中之一,便也对得起这左相之位了。”

  “陛下,臣不可一日无陛下,大虞不可一日无陛下啊!”

  蔺赦说的情真意切,仿佛字字都是肺腑之言。

  庆裕帝似乎不为所动,他的语调陡然高扬,厉声道:“正是因为大虞还离不开朕,朕才要为将来谋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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