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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意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的朦胧月色。

  “月亮真讨人嫌啊!”

  她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出声了。

  两个宫女听到了这句奇怪的话,很默契地装作没听到,任由待嫁的公主独自埋怨无辜的月色。

  明月升到中天的时候,子时终于降临九公主的寝殿了。

  狭窄逼仄的寝殿里一下子涌入一团喜气洋洋的丫鬟仆妇。

  她们穿红挂绿,脸上都带着夸张的笑,说的都是些很俗气的吉祥话。

  明意不由地暗忖,“想来民间嫁娶也应该这个样子了罢,真是怪闹腾的!”

  扶着宫人的手,明意仪态庄重地任人摆布。

  直到坐到妆镜前那一刻,明意才惊觉自己面上竟然不知何时挂上了那样一抹令人害羞的笑容。

  即便是透过不大清晰的铜镜,明意也能看到自己眼下那颗胭脂痣红艳得仿佛滴血。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直到眼前被红艳艳的盖头蒙上了,她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是自己了。

  通往昭和殿的路很长,按照规矩,她不能乘坐轿辇,只能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嫁衣单薄,大红色绣凤穿牡丹的喜鞋也是单里的,完全无力与冬夜的凛寒相抗。

  明意看不到前面的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在自己看不见的情况下,放心地任由人扶着往前走。

  于是她只好负着沉重的头饰,微微低着头,从红盖头下看着自己的脚尖,看一眼,迈一步,走得既艰难又缓慢。

  待到昭和殿前时,就连扶着她的宫人都察觉到了,她的手冰得可怕。

  青时的手掌很暖,明意刚被他握住的那一瞬,甚至觉得有些烫。

  她仗着有红盖头的遮挡,很是肆意地咬着嘴唇笑了。

  在司礼太监的引导下,她们二人夫唱妇随,向御座上的帝后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明意负着沉重的头饰和嫁衣,动作却几乎如行云流水一般。她对高坐在御座上的那位父亲没有什么感情,对他身旁的皇后只有畏惧。对这座整日烟气缭绕的昭和殿,她就只剩下厌恶了。

  真好,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明意心想。

  被盖头遮住的脸上泛着此生从未有过的生动光辉,教她看起来艳丽极了。

  可惜她自己看不到,青时也看不到,白白可惜了这般令人惊心动魄的殊色。

  二人拜别帝后,照例要步行到宫门口才能上马坐轿。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冷,青时的脚步越来越快,她被他牵着,走得有些气喘。

  “慢一点,我跟不上了。”

  她终于轻轻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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