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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新婚一夜后,他们便急匆匆赶赴凉州。虽与刘大力军是打打停停,佯胜佯败,然北疆毕竟是换了帅,从前旧部、蔺赦亲信、银羽卫……各方势力交裹,阮七是阮家明面上唯一一个处于漩涡中心之人,这些日子真是忙得心力交瘁,与冯蘅之间……算起来竟只有那一次。

  冯蘅身上的气息幽幽地钻入阮七的鼻孔,他屏住呼气,浑身那三十六万个毛孔却仿佛都打开了,任他如何着急,仍旧毫不惭愧地大口呼吸着那兰麝之气,上瘾般地停不下来。

  冯蘅的唇触感温软,令阮七察觉出自己的滚烫。

  夜风紧,好在那黑色披风足够宽大,远远看去像是迎风鼓噪的巨帆,容得下两个笨拙的人生涩地随波逐浪。

  月亮悄悄地从云后探出半张脸,落在冯蘅的眼中成了摇荡的练影。

  她在戈壁的黄沙上想到江南四月的山溪,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大概与阮七一处,戈壁还是江南都是一样的。无论是风沙怒吼还是流水落花,都能让她轻易地想到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呵,她会与他乘着竹筏过浅滩、越溪涧。换到阮七掌舵,他的风帆雄壮,会将小溪行得碎玉溅珠,而后便直入汪洋。风帆一动不回头,却是回头,但往事庄严,海波温柔。从此再不回头。

  天上月色能移世界。文期洒会,一朝风月,渐潮起浪涌,不是风动,不是帆动,是心随意动。直到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风止帆落。

  于冯蘅而言,从闺阁绣楼到军营大帐,正如涓溪入海,终于按她自己的意思,从此人生快意,水阔山长。

  而阮七脑中别无他想,出口的话只是反反复复的一句“阿蘅”。

  京城,平芷宫中。

  世人只道皇帝病重,哪知道庆裕帝是平白地失踪了。宫人早有怀疑,风言风语已然传出不少,皇后只得以“陛下需静养”为由,严令各宫不得探视、不得外出,各宫宫人只能于本宫院行走,非旨不能外出。

  这便是将阖宫禁足的意思。如此大费周章,便是不知情的,也要对宫里情形揣测几分了。

  近日,蜀地竟有谣言,说庆裕帝是微服私访到了蜀中,因病耽搁暂时无法回銮,怕天下人心大乱,方才谎称是在养病。

  太子已令川陕总督胡钊彻查此事,这才不到五日功夫,是以还没有得到回文。只是谣言已经在京城里传得有鼻子有眼了,颇有些人心惶惶的意思,实在是令太子烦心不已。

  “皇帝难做啊!”太子叹气道,“父皇啊,您难道真是寻访名山、求仙问道去了?这么大个江山,这么大个烂摊子!唉,父皇啊!”

  太子掉了几滴眼泪,倒是真的思念起庆裕帝来了。

  平芷软语劝慰,“殿下不必过于伤心,想必陛下只是一时兴起,出去云游了。想来他也是惦记殿下的,没准再过几日就回来了。”

  太子拉着平芷的手不放,仿佛父皇的姬妾身上也带着父皇的气息,能教他安心似的,“还是你好!”

  平芷将手抽回,眼波斜睇,“太子妃与殿下可是新婚燕尔呢!”

  “她怎么比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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