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33(2 / 2)

谁料,顾准大手一挥,“不必,长昼,把那垫香炉的几本书端上来。”

不多久,老管事笑容可掬地捧着旧册子几本,并书信几封,递给顾悄。

穿越狗翻了几页,就被这古代家传珍藏版·科考教辅镇得目瞪狗呆。

那旧册子上头,竟收录了大宁开科以来,历届三甲从县试到殿试的所有卷宗,某些上头,竟连主考官的圈圈点点都不曾落下。

“这些都是你大哥二哥小时候抄着玩的。”顾准摸着胡子,一脸自豪,“下面那本,是同题你两个哥哥破的题,亦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

抄着玩的?顾·草根·悄:打扰了。

您知道这本子拿出去,能卖多少金吗!

“既然你好这些,就拿去玩吧。”顾准将书册一放,话锋一转,终于切入正题,“只是文章慧而发不难,想将它变成人人都能看得懂的章法,却不容易。大夫说你不能劳心耗力,凡事要记得,适可而止。”

这是在训他熬夜,不顾惜身体了。

顾悄抱着财富,十分乖巧,“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你的保证,不值几个钱!”不止顾准,连苏青青都满脸不信。

她在一旁帮腔,“琉璃可是跟我说了,三更天怎么劝你也不睡,怎么,是嫌自己好些日子没犯病,身子骨硬了吗?”

顾悄十分无奈,他只是习惯了而已。

这大约就是草根的后遗症吧。

原来的世界,他家境一般,父母普通工薪,供一个独子读完硕士,已无再多余力。

皇城脚下,房价贵,物价贵,哪个都高攀不起,唯有工资和存款,像一对拆不散的贫贱亲戚,缠缠绵绵永不分离。

顾悄念的,又是个冷门专业,除了继续攻博,没有太大前途。

可读博最需要的,并非才华与勤奋,而是足够的经济基础,好让他能安心坐稳冷板凳,在数年都见不到一个活人的古籍室,安安心心与旧纸堆作伴。

还记得他硕士面试的时候,静安女士什么难题都没出,只问了一个问题。

“家里可以负担你到博士后吗?”

那时候静安女士身体已不太好。

她与先生没有子女,正想物色一个关门弟子,她一直属意顾悄,可也不愿意徒增他负担。

“三年,给我三年时间,我可以自己负担。”

所以,最后他选择了来钱快的公考班。

其实顾悄也不明白,明明穿越后他再没了那些负担,怎么一样闲不下来。

或许,只是心有不甘吧。

他的抱负,他的师友,他的父母,他的……短暂一生。

小公子这一伤感不要紧,泪腺第一个绷不住。

骇得苏青青赶紧将人抱到怀里,一个劲儿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娇气,娘也没说你什么,怎么就这般气性。”

泪眼朦胧里,顾悄望着手忙脚乱的爹娘,突然理解了谢景行那时的怒意。

他研一研二时,是跟学长最亲近的时候。

谢景行博导,正是静安女士的先生,所以他们两门经常一起活动。

一来二往,他便也不像大学时那般又敬又怵这位大佬。

大佬对这个小师弟也十分关照,关照到得知小师弟要下海去玩命搞钱,竟一时忘形,提了句,“何必那么辛苦,这钱我来出。”

这话一出,将他与顾悄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再次赤果果摊开。

本就有些自卑的草根,彻底伤了自尊。

此后,他开始有意避着谢景行。

而谢景行,在得知他连轴转生生将自己饿出胃穿孔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怒意横生地与他划清了界限。

他还记得病房里,谢景行冷冷对着静安女士道,“是我错了,当初您决意不收他,我不该拦着。这种人,连自己都不爱,还能指望他爱什么?”

人在脆弱时,乍一听到如此评判,只觉得羞辱至极。

现在想来,那未尝不是谢景行怒其不争下的另种关怀。

“琰之,好孩子,你倒是说句话啊。”苏青青仔细替他擦了泪,脸上都是焦色。

顾悄就着她的袖子,蹭了把脸,“孩儿只是惭愧,总是害爹娘忧心。”

他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人家是欲哭无泪,他是有泪完全不欲哭。

“可我真的没想哭,这眼睛是怎么回事?见风哭,疼痛哭,心有所感也要哭!娘,要不咱们找个大夫看看吧。”

顾悄忙着擦眼睛,并没有看到苏青青闻言脸上的痛色。

她柔声安慰,“小时候已经找大夫瞧过啦。对不住,是娘贪玩,月子里没照顾好你,叫你误吹了铁岭的寒风。”

铁岭?

如果顾悄常识推导没有错,这地名一般都是流放之地。可顾准官声煊赫,从未听说过他受过流放之刑。

顾悄故作不知,追问了一句,“铁岭是哪里?好玩吗?”

“一座小山,并不好玩,娘去过就后悔了。”说着,苏青青起身道了句,“天色不早,你们父子也早些散了。更深夜重,莫要沾了寒气。”

“对了,近日你身边不太平,知更毕竟年幼,顶不得事,我替你又找了个有些功夫的亲随,明日见一见,你相看一二,瞧瞧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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