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5(1 / 2)
西南郡主临水阁遇害,皇帝大为震怒,敕令处罚了当天临水阁附近的京都巡卫。又连下两道圣旨,不仅给卫嫣然加了封号,还添了许多宝物,让西南使臣一并带着回了西南。
西南王府得到消息,王妃当场晕厥过去。西南王和世子在最初的愤怒悲痛之后倒也算得上平静,接了旨意领了封号后就将卫嫣然安葬。
曾经高高在上千娇万宠的郡主,就这样被自己的父兄送进了冰冷的坟墓。
时间转逝,一连过了十几日,西南郡主遇害的事已经成为过去谈资,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在石山皇家猎场举办的冬猎上。
萧意欢为卫绛风选定的登云梯就是这场冬猎。
萧齐尚武,年末的石山猎场皇家冬猎,三品以上官员可携家眷前往。
猎场周边竖起数丈长杆,围了一圈圈重兵。萧齐黑色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展开,正中间绛红色的图腾张牙舞爪、霸道迫人。
华丽的帐篷里生了火炉,萧意欢围着雪白的大氅靠在塌上,一旁的案桌后坐着卫绛风。
她起早困倦,整个人都没精神,凤眸半阖着水汽弥漫。卫绛风一身劲装,手上拿着沾了油的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长剑。
泛着寒芒的锋面晃着光映在卫绛风俊美清隽的眉宇间,整个人显得都危险阴骛,让跟在挽媱后面走进来的钦天监监正唬了一跳,急忙低下头。
他扶着帽子满脸冷汗停住了脚,向萧意欢深深行礼:“臣,钦天监监正杨端,见过殿下!”
“杨端。”
萧意欢靠在软榻上眯着眼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马上就快年关休沐了,你想不想见见你的妻儿?”
闻言杨端面部抽动,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头重重磕在地上,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悲切:“殿下!”
卫绛风在一旁擦完了剑收回鞘中,神色淡然无动于衷,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萧意欢也是不为所动,托着腮平静地看着此刻万分可怜的花甲老人。
就是这样一个与老妻伉俪情深、视自己的一双儿女为性命的人,多年前为了夺得监正的位置,亲手害死了自己师兄一家,连刚刚满月的孩子都没放过。
所以说人真是有意思,只要刀不架在自己头上就永远不会觉得杀戮者的残忍,非要把他们放在同样不堪的境遇上才能够对别人的苦难感同身受。
萧意欢在十四岁之后就接管了天家财库,皇帝特许她培养私兵招募人马。前朝宦官之乱让本朝取缔了原本的情报勘察机构,萧意欢于是自己养了一批人把他们塞进京都的各个地方。
从隔壁太子生母德妃宫中到外面高门大户的宅院,从热闹市井到京郊乡下,专门搜刮一些有趣的消息——包括前监正一家死亡的真相。
萧意欢垂眸看着他,轻声细语:“冬猎结束后,本宫要你办件事。办好了,本宫抹了你的罪让你和老妻儿女安度晚年。办不好,本宫就砍了他们的头挂在你坟前,让你们一家团圆。你可听明白了,嗯?”
杨端趴在地上抖了三抖,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帐篷外传来三声锣响。
萧意欢挥手让杨端退下,从软塌前站起来自然神情地张开手。
挽媱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动也不说话。
卫绛风看着萧意欢,拿着茶盏的手霎时用了点力,热水晃动溅出来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温热的感觉蔓延开来。他冷着脸僵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站起身走到萧意欢身后,低头为她打理好了衣裳,在脖颈间系好了大氅。
萧意欢于是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转身带着挽媱走出了帐子。
草场中央搭建了宽阔的看台,三面围着厚实的帘帐,被身着铁甲的侍卫围的严严实实。萧齐皇帝坐在正上方,下方坐着几位皇子和一干重臣。
皇帝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但是浓眉深目,依旧可见年轻时的风采。他最近生了病,面色有些不好看,但当目光触及到走过来的萧意欢时还是柔和了一点,显出天子少见的慈祥。
王德全连忙让人给元昭公主加了座位,就在皇帝下方,仅次于太子。
“阿妹。”
太子原本正把玩手里的酒杯,见到萧意欢进来后脸上也立刻有了笑,神态语气热情亲切,丝毫不在意萧意欢的漠然。
先皇后去了以后陛下后位空悬至今,并无嫡子。原本在后宫如日中天的宋贵妃也在几年前突然发病身亡,宋家也大不如前。陛下放弃了她生养的三皇子,转而立了德妃所出的大皇子为太子。
三皇子身材高大,他坐在太子对面,见到萧意欢进来后不说话,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皇帝在上方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他的手支在桌上,声音悠悠:“朕记得,去年冬猎是老三猎到白鹿,拔了头筹。”
三皇子这才抬起头来,面上露出个谦逊的笑:“儿臣不过侥幸。”
太子坐在对面,闻言似笑非笑。
去年冬猎大雪,皇家猎场奇寒无比哪来的白鹿?有人提前准备好猎物不说,还硬是把那白毛畜生往祥瑞上扯,真是好生不要脸。
皇帝好似看不见儿子之间的风起云涌,见时辰差不多了,他挥挥手,身后的大太监立即快步走到拉开的帐门前目视前方,高高扯着嗓子,尖细的声音随着寒风飘起回荡开来。
“天成十九年,万物更新,冬猎开始——”
帐子外一排排的号角随之低沉震动,卷着旗帜末端回旋天际,肃凉无比。
太子腰间挎着一把短剑率先起身:“父皇,儿臣去了。”
除了身子骨不太好的二皇子以外,其余皇子均是紧随太子身后。等到几位皇子进入猎场,各家青年才俊也都带着护卫赶往林中。一时间人声鼎沸,百来匹快马犹如一支支利箭,飞快地切入草场后方的密林。
等人都走了,萧意欢才从位置上站起来。她看也不看皇帝,自顾自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