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12（1 / 2）

闻言，卫绛风低头看向萧意欢：“城门已关，臣送殿下回府。”

“不必。”

萧意欢不紧不慢理了理衣袖，也没有要刻意瞒着卫绛风：“本宫不是回府，是去无相寺。”

无相寺，萧齐京郊千年古刹，与萧意欢颇有渊源。

萧意欢如今头疾，冬寒夏乏，皆因当年孝仁皇后怀着她时害了病。她出生时也孱弱伶仃，猫儿似的哭不出来，随时都可能咽气。

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在皇帝的怒气下颤颤巍巍跪了一地。

就在此时，无相寺的一名僧人僧袍袈裟离开佛祖座前，揭下皇榜入了禁宫。

那僧人医术高超举世罕见，救萧意欢一命。

萧意欢如今的身子骨虽然算不上好，但仔细养着也不会生病。由于这么个缘故，皇室一直厚待无相寺。这几年来无相寺贵人所趋，香火更为鼎盛。

正好无相寺和巡护营都在城外，萧意欢既然来了巡护营，去无相寺看看，顺带在寺中厢房休息一晚也在情理之中。

萧意欢拍了拍卫绛风的手，头上步摇微微摇动，转身踩着脚凳上了车。

卫绛风收回手站在原地，目送萧意欢离去。

萧意欢这次来的突然，住持接到消息后带着众僧匆匆走来。

“阿弥陀佛。”他显然对元昭公主的行事流程很是熟悉，站在院寺大门前对着萧意欢双手合十施礼，缓缓道：“慧明师弟在后厢房。”

萧意欢喜欢这群大和尚的直来直往，她摆摆手，立刻就有侍从上前拿出了备好的香油钱，同众僧一起离开。

萧意欢带着挽媱和浩浩荡荡一群侍卫走向后厢房。

无相寺后厢房依靠着山，位置偏僻，很是幽静。一株三人环抱的古树扎根在院子里，树下石桌上摆着一套简单的木茶具和一方棋盘。

一行人没有隐瞒声响，院里的人很快就听到了动静。

慧明法师一身粗麻白袍坐在石桌前，胡须雪白，额见印着几道深深的纹路。他闭眼，手中捻动一串黑色佛珠，静静坐在枯黄的古树下。

他出门苦行几月有余，瘦削许多。

上次刺杀过后，萧意欢身边的黑甲护卫谨慎许多，握着佩剑迅速将小院围得密不透风。

萧意欢衣裙曳地，在慧明法师对面坐下。

慧明眉心倏然一动，这才慢吞吞睁开眼，耷拉着眼皮慢慢说了句：“阿弥陀佛。”

萧意欢挽起袖子随手抓起一把黑棋，分出一颗来在她葱白如玉的指间掂量。

她的视线掠过棋盘，面上表情要笑不笑：“你倒是有这个闲情雅致。”

慧明并不多说，只是伸手拿起一枚白棋。

萧意欢曾经一旬就要来一次无相寺，在这张石桌前看慧明执黑白两子对弈。七岁时慧明教她棋理，十四岁时萧意欢与慧明对弈，一年几十场从未赢过。直到现在，她才堪堪可以同老和尚胶着场面。

黑白两色的棋子在方寸之间争夺围堵，于静谧无声处杀得满盘刀光剑影。

萧意欢落子速度快，目标明确行动诡秘狠辣，直逼要害。相比之下慧明步步求稳，以退为进，将半个棋盘网得密不透风。

偌大的院子里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见黑白两棋碰在棋盘上的细微声响。

最后先开口的人是萧意欢。

“记得本宫与你说过的人吗？”萧意欢落下一子，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局势：“他回来了。”

“阿弥陀佛。”

“本宫要做的事不变，你勿要再劝。栽因得果，他们一报还一报，怨不得本宫。”

“阿弥陀佛。”

萧意欢收手，托腮看着慧明，突然冒出一句：“安神香没了，你再给本宫两盏。”

“阿弥陀佛。”慧明面上表情不变，双手合十：“不可。”

“你不给？”萧意欢听了这话非常不高兴，啪一下把黑子按在棋盘上：“本宫那儿已经用完了，你不给，本宫又该如何？”

“贫僧说过。”慧明落下白子挡住萧意欢的去路，语气淡淡：“此香虽能镇痛安神，但治标不治本。阿芙蓉之物上瘾乱神，所得一时安逸也皆是虚梦幻影。”

萧意欢于是垂下眼，看着棋局没再说话。

一子接一子，她步步紧逼，攻势越发精确刁钻，俨然已经占据上风。

可就在萧意欢再次落下一子后，她心头却猛地一跳，死死盯住了眼前的棋盘。

慧明不慌不急补上一棋，白子破局而出，顷刻间棋盘上局势天翻地覆。

刚刚萧意欢找到的漏洞竟然是个骗局。

“阿弥陀佛，殿下行事过急。”

萧意欢面色不定，她先是一下子抓紧了手里的黑棋，随后又猛地松开，说道：“下棋，本宫比不过你，你想说什么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