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21(1 / 2)

那时卫绛风已回西南,慧明尚且未制成安神香。萧意欢夜半头疼欲裂、梦魇缠身,每次无法入眠就会召人在殿中吹拉弹唱,天亮方休。

吴川不知从哪里打听的消息,当天夜里满天飞雪,他从净身所跑出来长跪在萧意欢殿前,一直等到天际微亮,萧意欢披头散发地走出来。

后来萧意欢留他在身边五年,直到查到李锐和与白仙教之间的关系后才将他送去白仙教。

“杀父杀母,血海深仇。”

卫绛风突然贴近萧意欢,胸膛挨到她的肩:“我去西南数年,殿下身边发生了许多事。”

好比这次春日宴,德妃辛苦半天,结果半路被萧轩盛截胡,想必早已气急败坏。陈家被迫上了三皇子府这条船,日后是何态度也犹未可知。

萧意欢抽出袖子里的香帕抵在鼻间,漫不经心地想会是谁先找她。

太子,德妃,还是陈太傅?

第二日清晨果然有人登门造访。只是出乎萧意欢的意料,来人既不是太子德妃,也不是陈太傅,而是那新晋的状元郎沈观。

萧意欢才起身就听见外面沈观求见,挽媱为她梳好发髻,又伸手摸了摸萧意欢发烫的额头。

昨天夜里春雨绵绵,萧意欢觉着闷热便没有点安神香。她如今已经成瘾,头疾一两日发作一次,她便一两日就要燃一次安神香。上回慧明送过来巴掌大的一盒,已经又要见底。

“殿下......”

萧意欢以为这沈观是代陈太傅来见她,有些意外陈太傅竟然信任沈观至此。

她没注意到挽媱的欲言又止的神色:“让他进来。”

挽媱有些无奈:“是。”

沈观像是在外面站了许久,发丝上都是蒙蒙一层水汽,衣角尽数被寒露打湿浸透,贴在身侧。

几日不见,他已不复春日宴意气风发的模样,整个人清减许多,但周身气质依旧是清雅如莲,温润如玉。

沈观被人引进屋内,与萧意欢隔着一道帘子相望,一坐一站。

他垂眸,向萧意欢拜下身:“臣沈观,拜见殿下。”

萧意欢歪着头,瞧着帘子外那一道绰绰人影,开门见山道:“你是自己来,还是代人来?”

“臣是自己来。”

“自己来。”

萧意欢一下子笑了:“好,你说罢,何事?”

这段时日沈观处境并不好。

因为他并非出生世家,即使他是新科状元,师从当朝大儒,也仅仅得了个翰林院的文职,整日绕在书架旁编纂图书。旁人惋惜他才华沦落,沈观自己却不大在意。

本来他读圣贤文章就不为求权谋利,能接触到这些古籍孤本已经是世间美事。

直到春日宴上陈瑶瑶被赐下发簪,陈家女为东宫太子妃的消息不胫而走,闹的沸沸扬扬。

那几个时常为难他的世家子嬉笑走至沈观身边,嘲弄他已无可能做太傅家的东床快婿时,沈观也只担忧老师被卷入两位皇子的倾轧,摆在二则一的局面上左右为难。

沈观与陈瑶瑶相识不久,女子一时朦胧情动为须臾之事,他虽感念老师提拔栽培,对老师的女儿却万万没有男女之情。

沈观不欲生事,他的几位同样出生贫寒,时常遭这些世家子取笑的友人却看不过去,硬是要与那几个纨绔子弟争辩。两拨人先是口头责骂,混乱中不知道谁先动了手便灰头土脸打了一架,辱没了斯文。

好不容易安抚下两方平息完事态,沈观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闻宫中出了事,圣上亲自下旨为陈瑶瑶与三皇子赐婚。

惊觉其中有异,沈观匆匆赶到太傅府。

老师平日带人宽和,府中下人仆从过得不错,时常会同主人玩笑几句。可如今他踏入这片府苑,却只能察觉出一片压抑与凝重。

沈观直奔书房,转过拐角后猛然停下。陈太傅两鬓斑白,穿着一身灰袍站在书房外与他相顾无言。

陈太傅年纪大了,不过是想要求稳求全。一朝碰上那些诡谲阴谋,小小的诉求竟然会是如此艰难可笑。

见弟子微微动唇似是想要开口说话,陈太傅闭眼叹气,挥手叫沈观去见陈瑶瑶。

“她想见你,你便与她再见一面罢。”

沈观于是第一次踏入陈府后院,去见了陈瑶瑶。

说是见一面,其实也不对。陈瑶瑶站在一扇半开合的窗户后,沈观只能瞧见她一身素白的衣衫。

“你来京第一日,我曾随父亲去城外三里亭边迎你。那日你穿长衫,身后背着一箱字画,我看着你便觉得你生的真是好看。”陈瑶瑶抓着窗沿,眼角微红:“我才知道我是个浅薄之人,未见你才识便喜欢你的样貌。后来知道你的为人才气,便更为喜欢。”

“但这只是一时仰慕。”窗内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日春日宴上的花笺,我看你没写完。扔了吧,不用转交于我了。”

沈观哑然,不知该做何言。陈瑶瑶说完这些话便关了窗户,留他一人站在院中许久不曾动弹,直到淅淅沥沥飘起小雨,佣人看不下去劝他进屋,他才怔忪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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