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张32（2 / 2）

遇到萧意欢的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空气中一片潮湿的闷热。

她不小心摔了掌事姑姑一盒快要用完的胭脂，掌事姑姑便要她赔一盒的。这本来没什么，可宫中东西实在昂贵，她的月钱又都寄出宫交给家里，实在是没钱赔付胭脂。

那掌事姑姑也是个会磋磨人的，将她领到门外罚跪，跪在铺着石子凹凸不平的宫道上不许起来。

滂沱大雨淋得她睁不开眼来，只能跪在地上，低着头听见那掌事姑姑突然没了声音，停了叫骂。

“抬头来。”

她听见一个内侍尖细的声音，便浑浑噩噩抬头朝着来人看去。

方才还嚣张万分的掌事姑姑已经颤颤巍巍跪在一旁。

而在那一顶华贵轿子上，漂亮的像小仙童的元昭公主垂眼看向她，问道：“你犯了什么错？”

她实话实说：“我打碎了姑姑的胭脂，却没有钱赔给她。”

“你的钱呢？”

“给爹娘了。”她回答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家中还有一个弟弟。”

后来她才知道，那一天皇帝已经为公主选了一批宫女。可公主一个也没留。自己满皇宫转悠，见到哪个顺眼便将哪个带回去。

公主将她带回宫，她感念公主恩德。从一个粗适丫鬟开始，她凭着加倍的勤勉，一步步做成了公主身边的贴身女官。

这么多年来，面上虽为主仆，她却私心地将殿下看做为自己的妹妹。

挽媱伸手紧紧搂住萧意欢的肩膀，防止她抓伤自己，又应了一声：“殿下，奴婢在呢。”

萧意欢凤眼里一片茫然，听不见挽媱说话的声音便又抓着挽媱喊了一声。或许真的是痛极了，她这一下声音里竟带了些闷闷的泪意。

挽媱一下子听出了里面埋藏极深的恐惧。

在怕什么呢？

怕头疾无法痊愈，还是怕有一日因为安神香形销骨立，不成人形？

挽媱摸着萧意欢滚烫的额头，心中悲意止也止不住。

老天既然给了她的殿下如此尊贵的身份，为何不曾给一点怜悯，要叫她的殿下日日挣扎于过往地狱，不得超脱。

这一次头疾发作，萧意欢疼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平复下来时已经没有一点力气，靠挽媱给她换了衣服，搀扶到床上，拿着细布为她擦拭干净长发。

萧意欢的嘴唇未涂口脂，显得有些苍白。

她闭着眼，一会想着萧南荀说的话，一会儿想到萧贺川，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殿下。”

挽媱声音放得轻之又轻：“奴婢让慧明法师重新做一份安神香吧？”

萧意欢依旧闭着眼，缓缓道：“你让他加菩提木，可也是怕本宫毁于阿芙蓉？”

挽媱垂下眼。

“是。”

萧意欢沉默一会儿，随后撑着手臂要起身。

挽媱赶忙放下白布，扶住萧意欢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今日之事无须告诉卫绛风。”

萧意欢乌黑浓密的长发自她白皙脖颈一侧垂下。

她说这话时语气淡淡，不曾有什么表情。但挽媱知道，这便是默认卫绛风做的事了。

她惊喜于萧意欢这次的让步：“…殿下？”

“好了，扶本宫去走走。”

萧意欢原本只是要去湖心亭处坐一坐，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扇敞开的红色小门处。

这扇小门往日里是侍从采买进出的地方，这几日他们见着卫侯爷天天出入也就算了，如今见到萧意欢，他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挽媱扶着萧意欢，点头示意他们先行下去。

周围没了人，萧意欢一步步踩上青石板砖，倚在门边眯着眼向外看。

这条小巷就在卫绛风买的宅院以及公主府之间，两边人家少，格外幽静。夕阳艳红洒下，远处的影子纯黑一片，长长拉开。

萧意欢一抬眼便看见了卫绛风。

卫侯爷劲装束发，手握马鞭，坐在高头大马上端地是龙章凤姿。

萧意欢仔细看去，看见卫绛风修长的手中不知为何拿着一个纸鸢。颜色娇嫩活泼，与他这个人格格不入。

一旁站着的女郎一身墨绿衣裳，清雅动人，含着羞怯朝卫绛风说话，似乎是在讨要纸鸢。

看了一会儿，萧意欢腿有些麻了。她换了一个姿势站着，继续瞧着远处两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