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算是大长章!17(2 / 2)
乔峰放下二郎腿,一翻身坐了起来,静听周围的一切。小王爷开始念祷文时,一切钟、磬、鼓、笙、琵琶、月琴都按下声音。宫观内外万籁寂静,没有格外的响动,但有一种感觉。
林玄礼:“……唯愿太平万岁,官家万年,阖宫上下福庆延长。众圣留恩、邪魔归正、普天均乐、四海同春。”
他正要再拜,然后去焚表炉烧了祷文,就可以结束这无聊的仪式,去开斋吃肉。
忽然听到远处高墙上有人嗤笑:“什么平安醮,我瞧是自欺欺人。全是狗屁!”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相隔尚远,人随声到,眨眼之间就到了太清宫房顶上。
穿着侍卫服色布置在宫观各处的大内高手纷纷拔出武器,挥拳阻拦,全都慢了一步,擦身而过。甚至是来人故意放慢速度,擦身而过。
大伙虽然不是猝不及防,但谁也没料到会在法事即将结束时突然有强敌来犯。
只有王舜臣一向弓箭不离身,竟来得及发出连珠箭,三箭虽然都落空,却有两箭是被云中鹤躲了过去,而非直接落空。
狄谏和谢宝拔刀在手,双双挡在郡王身前。
狄谏:“生死不论!”
冯青在房顶上一点,扑向来人。
云中鹤本来是来抓美人的,远远的看清那个可恶的小白脸,年纪轻轻富贵至极,长脚幞头上戴着朱缨宝饰,一身锦绣白袍璀璨耀眼、腰间玉带价值千金,长得竟然平头正脸,五官端正,又有闲情又懂风流,名声还不坏,这种人还不杀?
云中鹤一晃身躲过冯青的暗器,伸出铁爪照着胸口狠抓一把。冯青往后一躲,云中鹤飘落庭中,身形微晃,直奔隔壁上灵高道九天司命保生天尊大帝赵玄朗的宝殿而去。
分布在廊下的大内高手们刚要收缩起来保护郡王,猛然想到这次就是为了捉这厮,稍一犹豫时,立刻分出去三个人追到隔壁院去。
殿前的广场上只剩四个大内高手。
军中斥候原本有一套拦拿敌将的技法,但今日打醮,非说兵者不祥,强要他们把那些见过血的宝贝兵刃陷阱收在屋里,现在慌忙去拿。
失却先机之后,做什么都晚了三步。
那干枯消瘦的鬼影从墙上一闪,扰乱了他们的阵型,引几人到隔壁去。云中鹤一闪身又上了高墙,假装要逃,又一晃身,直奔呆立原地的郡王而去。
有两名大内高手以轻功超群著称,始终紧紧追在云中鹤身后,却始终稍逊一筹,两次急转弯差点被甩掉。
一把抓起。
被狄谏削掉袖子,袖子尚未飘落时已经提着郡王跃到巨大的香炉顶端。
“放下郡王!!”
在场众人无不投鼠忌器,不敢反击。
林玄礼攥着匕首装呆已经有一会了,等他抓住自己,轻巧便捷的将匕首探出,经过名师1V1指点后,内力涌入武器时绝无半分犹豫,直刺云中鹤的心口。
云中鹤只提防四周的敌人,没料到被吓呆的小白脸还能来这一手。在匕首刺中的一瞬间便将他用力抛出,脑袋冲着旁边的朱漆大柱扔了出去。“好蠢!”
抓住对方掷来的宝石手柄匕首,转身嘲弄那些紧急回援的大内高手,要去捉美人来快活受用。
乔峰闪身到大殿前,雕栏玉砌之间,一手抓住玉带,将紧急抱头的少年拦下。看谢宝章援已经抢过来要以肉身挡在柱子前,立刻轻轻将十一郎推在二人怀里。
展脚幞头落在地上,上面插的玉饰珠花都落在地上,镂刻白玉飞天摔成三瓣。
喝道:“留下罢!”
挥掌凌空拍出,掌力疾吐,便如有一道无形的兵刃,击在云中鹤背心。
云中鹤闷哼一声,重重摔将下来,口中鲜血狂喷,有如泉涌。
云中鹤来的太突然,现在场上才称得上一阵大乱。
宫中天使扑过去抓住郡王的衣摆,放声大哭:“小郎君,奴婢救驾来迟了。”
林玄礼被二人扶着站稳,摸摸脑袋:“艹!!他娘的!!差点撞个包。”被英雄救美了但并不是很开心,还以为自己能一刀插死云中鹤。一路上都在偷偷练匕首刺杀以防不测。
我好废物。
谢宝紧张的上下摸索,整理衣裳。见他肩膀上慢慢渗出血迹,染红了御赐的雪白锦袍,大惊失色:“郎君!身上哪里受伤了?”
章援替他拾起展脚幞头和佩戴的首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臣不得不上奏弹劾郡王只身涉险。”虽然面对着郡王说话,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国字脸的魁梧大汉,原以为他穿一件微微破烂的旧布袍面带风霜是混的不得意,竟是自己以貌取人。幸而生平不爱说话,没有说漏嘴:“请问英雄贵姓高名?”
狄谏火速收拾好这竹竿一样的恶人,手上还沾着鲜血,一把抓住高功观主,在他的法衣上擦了擦:“老道!你说什么兵者不祥,要我们藏起兵器,是不是与他勾结?”
胡子花白的高功观主才反应过来,连连作揖:“小道不敢,小道不敢!指挥使明鉴,郎君明鉴。小道深受皇恩,绝不敢勾结匪徒。”
出手了但是没打中的大内高手,以及练了合击之技却因为给平安醮让路收起来的军中高手纷纷感觉情况不妙,郎君年纪轻轻,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一定要大哭大闹。
“小人无能。”“请郎君治罪。”
冯青就以轻功见长,结果追不上云中鹤,也没有乔峰快。深深叹气:“小人自惭形秽,风大闪了舌头,小人请辞。”
乔峰压到最后才出手是希望大内高手能抓住云中鹤,省下很多麻烦。
如果不是十一郎有性命之忧,他还能再等一等,而只要稍等片刻,军中斥候就能拿出那些铁索、钩镰枪、暗器,而大内高手也能调节好节奏,与之正面对抗。
他们并不是弱。
林玄礼接过幞头戴上,整了整衣领和玉带,与有荣焉:“怎么样,还是我的朋友厉害吧。”
乔峰不大希望他这样说,他早就过了争名斗气的年纪,现在在考虑一些更现实的问题。“我早说过,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贼人只是坏,又不蠢,最会见机行事。我痴长几岁,在明刀暗箭之中历练,叫这些贼子暗算的次数多了,熟能生巧。”
林玄礼也反应过来了,差点反驳他并吹一番彩虹屁:“乔兄,今日多亏有你,你不要过谦。狄谏,你将今日之事具结上表。以真人德行,未见的勾结采花贼,但事就发生在这里,瓜田李下,请官家定夺。我早和你说了,宫中打醮时也不收起侍卫的武器,你倒是夸耀海口,还敢说以姓名担保,哼。至于你们,哼。六哥对你们寄予厚望,就如此报答吗?被一个采花贼溜来溜去,亏得他是想杀我,倘若想谋害宫中贵人么?”
又看向章援:“你还弹劾我?今日打醮,你是个礼赞,我的站立方位、进香下拜流程都是你和观主安排的,就连收取他们的钩镰枪也是你一力赞成。你敢弹劾我,难道我不会吹枕边风?”
章援:“臣固然无能,郎君也不应出京。”
林玄礼心中顿起杀机,只闪过一瞬间,就冷静下来。自己是气蒙了,弹劾这一点是他的本分:“哼!那就看看六哥听谁的。”
天使:“郎君受伤不轻,快别说了,先去包扎。”
乔峰心满意足,为那一家十三口报仇,也为自己的好朋友洗脱罪名,等着这著名的恶棍被酷刑处死,小王爷在生死关头临危不乱、毫发无损还增加了几分杀气——习武之人如果没有杀气很影响武功进展。他肩头出的血鲜红夺目,铁爪上一定没有毒,那不算什么:“走,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