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亡国之君022(1 / 2)

裴鸷的尸身喂了野狗,这半年来,他迷迷糊糊随着野狗游荡。直到今日,他才恢复神智,意识到自己成了鬼魂。

恢复神智的第一刻,他便马不停蹄飘向皇宫,他要去找赵氏小儿,能报仇便报仇,报不了仇也要吓死他。

赵氏小儿素日里装着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谁知心智竟是那样阴狠歹毒,裴鸷冷笑,当初若是直接下狠药,不搞什么慢性毒,那赵无寐早下黄泉了。

他捧赵无寐登基时,赵无寐不过十三,本准备留两年就杀,谁知那小儿惯会装模作样,一副唯裴鸷马首是瞻的模样,还尊称他为仲父。

裴鸷忙着清理朝堂收拢权势,赵无寐又十分识趣,一副无能草包模样,他就暂时没要赵无寐的性命。

一声声仲父里,裴鸷也有些迷失了自己,若不是查到赵无寐勾结朝堂,他还真没打算给他下毒。他二十五六,膝下无子,赵氏小儿装着副胆怯模样,什么都让他做主,他瞧着可怜,还给赵氏小儿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妻子。

谁知赵无寐当夜不洞房,反跑到裴鸷面前跪下,说若有了孩子恐对仲父不利,仲父让他为帝已是大恩,怎敢做出不利仲父的举动来。

赵无寐说着还哭了,赵无寐生得一张好面孔,其母后当年是名满京城的美人,赵无寐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人脸落下泪来,裴鸷难免动容几分。

裴鸷知道赵无寐是怕有了孩子,裴鸷不再留他性命,可赵无寐话说得好听,又跪在他脚边抱着他膝盖垂泪,真把他当成父亲似的殷殷切切。

平日里天冷了差人送狐裘暖玉,天热了又恨不得把皇宫的藏冰挖空了送到他府里,朝堂上有异议全听仲父的,赵无寐这个傀儡皇帝,当真是比谁都听话。

裴鸷知道这是他求生之举,可久而久之,裴鸷失了警惕,越发瞧不起赵无寐的同时,对他的看管也越来越松。

这才叫赵氏小儿找着了机会,苟且偷生卧薪尝胆,一举推翻了摄政王裴鸷。

裴鸷飘向皇宫,恨不得立马就找到赵无寐报仇雪恨,只恨他当初把赵无寐看得太无能,又在赵无寐的装模作样里有几分飘飘然,一朝帝王在他跟前孝顺得跟儿子似的,他却是忘了,帝王终究是帝王,再无能的帝王也不会跟狗似的归顺大臣。

他当初就该直接逼其禅位,赐鸩酒一杯,而不是做什么摄政王。

裴鸷一路向东,飘进皇帝寝宫时,楚清淮正伺候赵无寐喝药。

赵无寐头疼得厉害,死马当活马医,将药汁一口饮尽。

她喝得太急,呛了下,楚清淮接过药碗放到一旁,搂住了她轻拍其背。

赵无寐咳嗽几声后,无力地喘息,楚清淮瞧着她这样遭罪,心里似打了结说不清,他取出帕子擦拭赵无寐嘴角,她太累又太痛,没有阻止他。

楚清淮就这样把陛下搂在怀里,她累极了没力气发怒,就只能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他怀里。

每当这个时候,楚清淮好似不再是太监不再是贱奴,赵无寐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楚清淮也不说话,只是这样默默搂着她,她往外看雪,他也望着雪。

许多年前,在他还是她的伴读时,也曾有过欢乐的时光。

小殿下踩在厚厚的雪地里一步又一步,他牵着殿下的手,亦是一步又一步。

他大她三岁,在她走路都走不稳时,他已经知事懂礼。

殿下说话不太利索,叫表哥被大皇子训了,又觉得清淮不顺口,就总是叫他楚楚。她学到个成语楚楚可怜,就说他看起来亦是让人怜惜。

“楚楚就跟雪一样,”小殿下慢吞吞地说着,“好干净好干净。”

楚清淮牵着小殿下的手一直往前走,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是她的忠臣,若有朝一日小殿下登上帝位,他们便是一段君臣佳话。

那时候,他还有着名留青史的壮志,立志做一个能臣忠臣清臣……窗外的雪越落越大,风刮得急,楚清淮回过神来,什么能臣忠臣,到最后不过一介贱奴罢了。

赵无寐出了很多汗,楚清淮问她要不要沐浴。

若是穿着汗湿的衣衫恐得风寒,本就活不了多久,再来点疾病,恐怕等不到药人的消息就先行驾崩。

赵无寐应了,楚清淮出宫殿叫小太监准备。

成了鬼魂的裴鸷一直在对赵无寐拳打脚踢,可惜鬼魂没有实体,他的拳脚皆穿身而过,没伤到赵无寐半分。

楚清淮走了,裴鸷才勉强冷静下来,冷嗤道:“活该,看你这鬼样子,也是活不了多久了。乖乖当本王孝顺儿子,本王还能让你多活几年。”

“活受罪都是你值得的,赵无寐,”裴鸷气急败坏,反倒叫起了赵无寐的字,“赵眠之,本王看你现在是夜夜难眠,你放心,你接下来不但头疼,还会浑身如骨裂痛入心扉,吐血不止。”

“这是本王专门为你挑的毒,你当不了孝子贤孙,就当本王亲手杀的鬼。”说到这里,裴鸷反倒期待起来,若是这小儿死了也能当鬼,到时候他要做什么,这小儿都只能受着。

他要赵无寐跪在脚边求饶,比以前还不如,生生世世做他的奴隶伺候他,才能勉强消解心头之恨。

本来觉得当鬼无趣,现在倒有些意思了,他裴鸷等着赵眠之,活着受完罪死了接着受。

裴鸷阴狠地盯着赵无寐,盯着盯着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在那微微解开的衣裳下,怎么胸膛的弧度那般突出,竟跟女人的胸似的。

他下的毒还能把男人变得不男不女?

小太监们垂着头搬来了浴桶,倒了热水,做完后一言不发恭敬退出。

楚清淮锁上门,关上窗,走到龙榻旁帮赵无寐解衣裳。

赵无寐睨了楚清淮一眼,楚清淮面上仍是平平静静,好似做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赵无寐这才阖上眼,任由楚清淮脱下她的龙袍。

楚清淮将赵无寐抱到浴桶里,他仔仔细细极其轻柔地为赵无寐擦身,摆脱了裹胸布的束缚,头冠也早解了,赵无寐披散着长发坐在浴桶里,头靠在桶沿上微仰着。

热气翻涌,赵无寐轻轻地喘着气,楚清淮擦身的手微顿,赵无寐没有察觉。

楚清淮收敛了心神,如擦观音像般为赵无寐擦身。

楚清淮能够止住心神,裴鸷的鬼魂却讶得后倒险些摔下去,不过鬼魂无根,他一蹬又飘起来了。

好啊好啊,这赵无寐竟是女儿身,分明是公主,偏要当皇子,还哄骗了所有人登上帝位!裴鸷的鬼脸都要气白了,反正鬼脸也够白,倒看不出来他愤怒的程度。

裴鸷满屋子乱飘,疑心自己的眼丢在了野狗嘴里出现了幻觉,他飘完十来圈飘到浴桶上站住。

居高临下,裴鸷看清了赵无寐的胸部,他不认邪又往桶里钻,事实胜于雄辩,裴鸷湿着鬼身钻出浴桶,一双鬼眼直盯着赵无寐不放。

他……她竟真是女儿身。

湿漉漉的赵无寐就在眼前,裴鸷的千思万绪却回到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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