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2 / 2)
“沈夕?那便错不了了。毕竟当家从前最为在意的就是那岑家的小姑娘,离开前还嘱咐过我们往后若遇上岑朝夕有难要帮她一帮。”
林箊一顿,面上当即露出了些微妙神情。
莫怪师父在见到她真容时反应那样大,定是见她会踏清秋,又觉得她与阿娘有几分相像,自然就联想到了阿娘身上。
而她却信誓旦旦说从未听过沈郁华此人,叫师父空欢喜了一场。
可从师父提及阿娘的那些话语来看,她对阿娘应当不只是寻常的友人之情,如此说来,阿娘与师父岂不是……
面容羸弱的女子不知在想什么,满面纠结神色,一双秀眉不知不觉间又绞了起来。
沉默少顷,林箊揉了揉眉心,暂且不去想那些纠缠不清的关系,只看向二人道:“两位可否同我说一说母亲当年之事?”
“那是自然。”
男子一笑,略微思索后,便开始徐徐讲述起了漠北沙匪的过往。
二十二年前,漠北深处曾有一伙无恶不作的沙匪,他们专劫过往商队,杀人越货、奸/□□女,恶名引得人人自危,使得很长一段时间再无商队敢入大漠。
世家曾几次派人剿匪,却都收效甚微。这群沙匪极其狡猾阴险,每每见得世家来人众多,便如沙蛇一般钻入大漠深处,绕着世家的人兜圈子,不时咬他们一口,导致世家损兵折将,不得不收兵而返。世家见讨不到好,便不愿再费心剿匪,沙匪因此更加猖狂,其后甚至屡次入不周城打家劫舍,令城中百姓苦不堪言。
正在此时,不周城中来了一名少女。这少女头戴红巾,额前佩着一串红玉珠饰,看着如塞外的皓月那般明丽皎洁,可性子却十足的火爆。她听闻沙匪作乱之事,当即独身纵马入了大漠,而后按迹循踪,摸到了沙匪聚居之地,仅凭手里一对月牙弯刀便杀进了沙匪窝中,一刀割下了沙匪头领的首级,拎着那断首跳上毡帐顶部,凤目睥睨,清越的话语声却似蕴含着傲睨万物的骄人之势。
“你们头领已被我诛戮,若不想死便弃械投降,否则我将你们都杀个干净。”
络腮胡男子说到此处,面上露出了一丝喟叹崇慕神色,“那时我是被沙匪抓至笼中的阶下囚,每日如猪狗一般被他们使唤,只觉生不如死,可当我在笼中仰首望见独立于帐顶的那个身影时,我便知晓我得救了,边塞百姓也得救了。”
林箊听得入了神,便问:“后来呢?”
男子笑了起来,“那些沙匪恶事做尽,岂会惧怕一名年轻女子的威吓,自然群起而上,欲将她杀了为头领报仇。而当家竟当真说到做到,只身一人便将他们所有人都杀了个干净。”
火光在风中跃动着,拼斗的厮杀声响了一整夜,溅出的鲜血将满地黄沙都浸了个透,让少女头上的红巾也似更明艳了几分。
当天边升起第一缕曦光时,数十人的沙匪窝已是一片死寂,黄沙中遍地死尸,只剩下了少女头上的红巾还在随风飘扬。
“当家将他们都杀了之后,其实自己也已脱力了,但仍撑着将所有被抓的人都放出来才倒下。许多被抓的人本就是要被牙人卖去作苦役的奴隶,放出来后也无处可去,众人一合计,索性将那些沙匪原本的地方占了下来,另起炉灶成为了新的漠北沙匪。”
男子似是看出了林箊眼中的惑然之色,补充道:“但我们从未做过谋财害命的恶事,只是当家说既然决意占地为王,先前那些沙匪留下的恶名反倒于我们有利,好叫世家不敢妄动我们,于是我们便未表明过我们的身份,而那些商队见沙匪许久不曾作恶,慢慢也就恢复了走商。世人只知漠北沙匪仍在大漠深处活动,却不知我们早已并非当年那伙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