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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的意思是,自己满腹才学而功名未就,有如贵重的宝剑隐藏着四射的光芒。
这位低调质朴的三皇子,只怕比看上去更有野心。
大概是今晚兴致好,大家都醉意朦胧。
那些该藏在心底,不应公之于众的隐秘,都借着酒意和诗句被吐露出来。
李时居站起身,拉了拉薛瑄道:“很晚了,明日我还得去国子监,薛兄和三殿下也要上朝,今夜散了吧。”
她朝陈定川拱了拱手,“老师再见。”
出门的路已经熟了,便不必崔靖相送。薛瑄打着哈欠踏上木廊,压低了嗓子问:“有件事,我想你还不知道。”
“什么?”李时居一激灵,第一反应,或许同李时维有关。
“好事儿!”薛瑄笑出一嘴白牙,“我昨晚路过贡街,恰好遇上书坊老板,那老板说已经同江南一带的十多个书坊谈妥了《探花笔记》的分销,往后你我大作,便能在南都、扬州、徽州、泉州等地贩卖,那分销费用不菲,你我手头能松快上好一阵了!”
李时居没想到竟是这个,不由又惊又喜,“如今市面上有那么多类似的书,为何分销的是《探花笔记》?”
薛瑄得意洋洋,比出两根手指,“因为作者我昨儿连升了两级,如今已经是从七品啦!”
原书里也升得这么快吗?
李时居在暗地里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记不清了。
论起才学,薛瑄虽然只是个探花,但确实是这一批进士中情商最高的人。
她在翰林院实习这几个月,每每看见薛瑄,都忙着抄写圣旨和内阁诏令,有时还负责校对发往地方的政令,可谓是当今圣上的得力秘书了。
李时居拱着手,向他道了声“恭喜”。
薛瑄嘿嘿一笑,“话说回来,《探花笔记》能在京中卖得这般好,自然少不了时居贤弟的整理和推销……我心中实在是感谢得紧,待时维兄回来,再加上三殿下,我们四个好好庆祝一番!”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门口,即将分道扬镳,李时居点了点头,表示领了心意。
有了陈定川这一番操作,李时居这一夜睡得香甜,没再担心厉承业和骆开朗的骚扰。
果然到了第二天,事情如陈定川所说那般发展。
先是在入学前便听闻监生窃窃私语,说是厉承业被厉侍郎狠狠揍了一顿,罚跪了一夜祠堂。
入监后,又见监丞领着几名家仆往敬一亭方向走,似乎正准备给厉承业办退学手续。
不过最石锤的还是骆开朗。
在馔堂遇见时,他面色白中带青、青中带灰,还挂着两超大黑眼圈。
看见李时居,骆开朗往后瑟缩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走到角落的桌子边坐下。
李时居还是和陈音华、霍宜年等人坐在一起,一边吃着饭,一边想骆开朗原书中的种种行为。
想到他后来那些挑拨离间、落井下石的举动,恨得咬紧了牙关。
“阿统老师,我可以找机会除掉他吗?”她在心中默默问。
可是系统没有说话。
李时居不死心地点开信息面板,也没有任何关于扳倒骆开朗的任务。
“行吧,那我自己看着办。”
她恶狠狠地咬下一大口卤鸭腿。
不过骆开朗是个难搞的对手,她不能冲动,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暂且稳住心神,上完课后,李时居又去了一趟贡街。
书坊老板喜滋滋地将契约书递过来,盯着她签上大名。
做惯了生意的人,溜须拍马宛如信手拈来,“薛探花就是咱们活生生的金字招牌,不过听闻您也在国子监念书,待他日金榜题名,我这还等着您的《状元笔记》呐!”
李时居领了钱,客套地长作一揖,“那就借您吉言啦。”
回家路上,她点了一遍分销金,足足有五两银子。
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往后用钱的地方多,依照惯例,她还是将钱分为几份。
现在手头宽裕了,可以将其中的二两存起来,再拿二两送往侯爵府,给母亲改善生活。
剩下的一两,则可以交给荻花和枫叶补贴家用。
原主身边能有这样的两个丫鬟,李时居觉得她真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荻花机灵手巧,既能绣些针线活计变卖,又能精巧计算一切家用支出。
枫叶则稳重敦厚,办事牢靠,是猫咪雪宝在这个家中最爱的人类。
最重要的是,她们两都是一等一的温柔可爱。
国子监学业繁重,加上还有翰林院带回来的抄书,李时居不得不通宵熬夜。
每当这个时候,枫叶和荻花都会贴心地送上茶水糕点,帮忙研墨剪烛,甚至还会来上一段放松身心的推拿按摩。
一开始她还不习惯,连连摆手说不用。
直到荻花和枫叶以为小姐要把她们两送走,红着眼圈哀求时,养家人李时居才小心翼翼地接受。
难怪古代的那些书生都想在家中养两个红袖添香的身边人。
这可真是极致的享受啊!
厉承业退学后,国子监的生活又变得无波无澜。
从前那些行事嚣张的公子哥儿们终于低调起来,有时李时居路过外班,还能看见他们聚在一起交流四书五经。
至于骆开朗,听闻学业平平,始终没有进入内班,她便也没找到什么机会。
翰林院的活计也在继续,自从崔靖将那账房衙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后,他再也不敢拖欠李时居的薪酬了。
李时居呢,也不是那等揪着小事不放的人。
主动帮忙抄了一本账册后,那衙役如今跟她打得火热,每回望见,都恨不得伸长脖子,热腾腾地叫一声:“时居兄!”
比初雪更先抵达京城的是刺骨的冬意,时间一晃,所有人都换上了厚厚的夹棉冬袍。
而李时居也因祸得福,在一层又一层外衣的遮掩下,她终于可以脱下束胸布,以舒爽自由的姿态度过这个冬天。
十一月初一这日,荻花和枫叶早早来到李时居房间。
除了日常洗漱用的青盐和热水之外,还为她端上一碗窝了两个荷包蛋的长寿面。
“今天是什么日子?”李时居揉了揉脑袋,披着外衣站起身。
“是您的生辰呀!”荻花笑嘻嘻地回答。
啊,是了,她最近过得太忙,竟把自己的生辰给忘了。
原主的生日是十一月初一,巧合的是,穿越前的李时居阳历生日十二月七日,农历上来说,也正是十一月初一。
毕竟袁鼎和系统能选中她,多少和原主是有些巧合和缘分的。
洗漱一毕,李时居坐在桌边,一边吸溜着长寿面,一边想了想上辈子的人和事。
她曾经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温柔如云氏一样的母亲,和爽朗如李慎一样的父亲。
吸了吸鼻子,正好热气蒸腾,荻花和枫叶应该没有察觉,几滴热泪簌然而下,落入面汤之中。
也不知道原主是真的香消玉殒了,还是同她互换了灵魂。
如果能穿越到现代社会的自己身上,这或许是一桩好事。
毕竟有和睦的家庭,有比这个时代提升了不少的女性地位,有伟大的社会主义,有健康的身体,还有不需要太多社交的技能的工作。
原主在那个时空,应该会过得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