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1 / 2)
陈定夷的气焰慢慢萎顿下去,“我本没打算指望你……先前在我授意下,计秋芳已经把路线图交给了李家小姐,姑娘家必定六神无主,只能回家交由父兄商量,此事理应由武德侯和李时维出面……只是我左等右等都等不了李时维南下的消息,打探后方得知,他悄悄去漠北了。”
前方的汉白玉台阶上,御史云天青匆匆而下,搅起漫天红尘。
或许,明日还是盼不来那场甘霖吧。
陈定夷低声慨叹,“那时武德侯落难,不是我不愿出面帮他,只是父皇另有谋划,没人同我说,我准备了三年,好不容易到了今日的位置,岂能为一个皇子侍读而前功尽弃?”
一片枯焦的桐叶掉在眼前,他不由蹲身捡起,喃喃道:“你说,李时维莫不是因当日我没帮他,所以才不理会那条线索吧?”
没有人回答他,陈定夷转头一看,游廊上空空荡荡,一人也无,他向来温顺听话的三弟,早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李时居回到京城的时候,国子监生大部队还在路上,她不便先回去上学,以免被人抓住问个没完,索性先回家休整休整。
胳膊上只是皮肉伤,她又身强体壮,这会连伤疤都看不出来了。
在侯爵府众人面前,她一概谎称无事发生,陪无聊的老爹老娘打麻将逛花园。直到在国子监开课的前一天,才请蔺文柏吃了顿饭,接上他帮忙带回的行囊和书籍,回仁福坊和雪宝大黑腻歪一阵,顺便收收心,整理乡试前的备考计划。
望着手上那本除了她以外没人看得见的炸药指南,李时居感到很头痛。
一方面,确实是暂无用武之地,另一方面,又只有她一人能阅读指南上的文字。
唯一的方法,就是由她将里面的知识整理抄写下来,假装成自己的发明……
李时居无奈地将厚书踢到一边,自己辛辛苦苦修业三年,眼下还是乡试要紧,考完试再当伟大科学家吧。
不过正事之前,她还得先回封信。
那是她人在南都时,计秋芳寄到侯爵府的。信上寥寥数句,说自己生了个小姑娘,陛下赐了郡主的封位。
那时陈定南还没出事,对二皇子妃没能诞下个带把儿的而愤懑不已,不仅没有登门看望安慰,甚至不准南筑的其他人去计府。
能把二皇子气成这样,计秋芳开心不已,陈定南越想无视这个女儿,她越要将小郡主的日常起居事无巨细写信告诉陈定南,甚至给女儿起了个姓计的小名。
那可是皇孙,又是郡主,陈定南再怨恨,也不敢跑到计府对计秋芳母女做什么。
李时居笑得歪在床上前仰后合。看完信,她一个轱辘爬起来提笔回信——约定以后一起去逛花园逛铺子,给小郡主买漂亮的衣服首饰和好读的开蒙书籍。
放下笔,叠好信纸,她仰头朝窗外看了看,对面的川庐还是一片漆黑。
要不是那日李慎无意间说了句“三殿下一直宿在刑部料理军火案”,她简直要怀疑陈定川将别院卖了,搬回那个特别远的川庐本院去了。
上回见面还是在马船之上,李时居幽幽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去道个谢的。
她越来越感觉,命运像是一根绳索,将她和陈定川牢牢绑在一起。
一开始是她刻意接近,后来嘛,好像就挣不开了。
摇了摇脑袋,系统突兀地响起来——
“请宿主查看任务!”
距乡试只有两个月,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李时居深吸一口气,点开面板,果然——
【主线任务】青春虚度无所成,白首衔悲亦何及
目标:通过乡试。
奖励:《古今会试录(共38册)》
李时居无声地疯狂呐喊:三年了!系统你终于舍得给我个好东西了!
但是38册是什么鬼啊!乡试在八月,会试在二月,中间只有半年时间,就算她有一目十行·中级技能,可是国子监也会给他们布置一大堆作业啊!
题海战术固然重要,可是也要结合实际!这么多书,足够摆满一整张桌子,读不完!根本读不完!
李时居吹了灯,气短地躺在床上,将头贴在冰凉的席面之间。
罢了,不想了,明天还要去上学,五天之后还有一门升堂考等着她。
虽然诚心堂大多考生都能进入率性堂,但是她荒废了好几日功课,这个国子监最高学堂要求严格,“经史兼通,文理俱优者”,后面的学习还要实行积分制,与能不能顺利毕业挂钩。
就算她在乡试中稳稳发挥,若是影响到积分,不能在会试来临之前顺利毕业,那就只能来年再战了。
第二天走进国子监,果然大伙儿都对进入率性堂忧心忡忡。
从志义从老家回来,晒得黢黑,咧着白生生的牙给大家发土产玉米大饼。
高开霁拉他坐下,“别忙了,你可看书了吗?”
从志义抓了抓脑袋,“看了,修道堂有是个考进率性堂的名额,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高开霁连连摆手,“不是说这个……我听师兄们说,率性堂每月考三回,初一试本经义一道,初十试论一道,诏、诰、表内科一道,廿十试经史策一道,判语两条,考试优异者给一学分,稍有欠缺者给半分,非常差的则不给分,要积满十个学分才能获准参加会试……”
他抓了抓脑袋,“我的天哪,我感觉所有的积分都会被时居兄拿走,而我八成要到后年,才能去贡院一试了!”
“啊?”从志义嚼了一半的大饼渣从嘴里掉下来,惶然道,“我现在改行去读算科,还来得及吗?”
李时居哂笑,“哪有那么夸张,据我所知,大多数率性堂生都能按期参加会考的,只是有人不自信,所以宁愿多学几年,保留个国子监生的名头罢了。”
反正她坚信,眼前几位同窗都是聪明人,只要潜心读书,毫不懈怠,一定不会沦落到留级的地步。
她也是在心中这么告诫自己的。
堂考很顺利,除了监生们没见到阔别已久的三殿下,其他一如往昔——李时居又一次拔得头筹,高开霁、从志义和钟澄紧随其后,就连蔺文柏也在前十之内。
从诚心堂搬到了隔壁率性堂,门前的槐树长得更高了,她的发育也愈加明显了,只能用更紧的布条和更宽松的澜衫来做掩饰。
好在大家早就将她视为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偶像,没事不敢去打扰学神读书,就算请教问题,也大多仰视或回避,态度谦虚,务必不让学神心生厌烦。
“时居兄,请问前年江南乡试中,梁惠王章句上一题该做何解?”
“时居兄,请问您的学习笔记能否借我一观?”
“时居兄,您和礼部的薛大人……”
对于正经学习上的讨论,李时居当然从不藏着掖着,不过想要通过她和薛瑄、陈定川的关系抄近道的,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时间就这么飞速流逝着,由夏入了秋,李时居应付完白天的学习,还得回家照顾大黑——
雪宝的绝育大事因枫叶和荻花的心软而始终未能付诸行动,而大黑的肚子却一日比一日圆滚鼓胀。
一开始她们还以为是流浪小猫有了家,吃得太好了,直到李时居猛地反应过来,许久没有听见大黑半夜撕心裂肺的叫声——
她要有一窝小奶猫了!
第104章 心弦
在李时居的指挥下, 枫叶和荻花用纸板、软和的柴草和干净的棉絮给大黑做了个临时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