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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锦衣卫的指挥使叫郑永长,她在宫中见过两回,小鸡仔身材,外面套了飞鱼服,腿还没绣春刀长,笑起来阴恻恻的。
在原书中,东厂的赵安凡和锦衣卫江德运两人你死我活斗到最后,着实没有郑永长和童子昂什么事。
现在的情况来看,童子昂是太子殿下的脑残粉她已知晓,但是对于郑永长,李时居着实没什么其他印象。
这位新指挥使为人低调得很,加上童子昂现在是明煦帝跟前红人,朝廷里的小道消息一律在传——锦衣卫离垮台可不远了!
不过李时居却不喜此人面相,觉得郑永长没这么简单。
想到这儿,她沉声道:“殿下,锦衣卫那边,还是得想办法盯紧一点。”
陈定川“唔”了声,“一直有人盯着,不过既然你有预感,我还会再派几个人手。”
他顿了下,脸上泛出红晕来,问:“春闱过后,去年给你的科举改良案,就可以呈上去了。”
啊,想到那一夜的初吻,李时居的心思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往他身边凑了凑,层层叠叠的披风的棉袄下,两根纤长的食指终于勾连在一处。
他的手骨肉均匀,生的堪称极品,只是虎口处有常年练剑留下来的茧子。
她忍不住顺着指根往上摩挲,掌心处似乎更温热。
只是脑中有了再往上探一探的想法时,那人却不容分说地,反手将她葱白的手指尽数握在掌心。
李时居忽然觉得好热,明明没中合欢香却也口干舌燥,抬起眼来睁大了眼瞧着他,他那双有些浅淡的眼眸也正好望下来。
四目相对,十指相交,气氛旖旎地恰到好处,不亲一下简直不像话。
好在这儿是巷尾,寻常人不会路过此地,李时居认真闭上眼仰起脸庞,让自己浅浅沉溺了一下。
以前看电视剧时,男女主人公在屏幕上耳鬓厮磨,四张唇瓣咬来啃去,呼吸带喘,她总是皱起眉头,看不懂接吻有什么乐趣。
然而和陈定川却不一样。
这份双唇相抵的体验太好,他气味清新,动作温柔而有耐心,带着一点属于他的小小霸道,就连攻占领地的步骤和节奏都恰到好处。
而技巧之上,永远有他不加掩饰的炽热和真心。
要不是崔靖说他家殿下府中连个女史都没有,李时居简直要怀疑他是个情场老手了。
舒舒服服地享受完这份滋味上佳的亲吻,李时居满意睁开眼,将脸颊埋入他的狐裘中,清了清神思。
和优秀的男人谈恋爱固然重要,但她从没长过恋爱脑,趁着这个功夫,她顺便理了理思路,那项系统布置的任务顺其自然涌入脑中。
“那个科举改良案,我来呈给陛下,好不好?”她闷声道,“上次匆匆一睹,里面有些措施,我还想改一改。”
陈定川低头望着她郁郁葱葱的发顶,一点都不诧异。“原本就想交给你的,只是那会儿春闱刚过,你要进翰林院,后来又要忙杂交水稻……距离你三元及第还不到一年,我怕你太累了。”
李时居把头从他怀里拔出来,摇得像拨浪鼓,“我不累。”
说到那些精心设计的一项项改良措施,她的眼底总是亮闪闪的,让陈定川不容拒绝。
他说好,“我明日让崔靖把初稿送到你手上,下月初八是太后千秋,父皇心情应当不错,距眼下半个月,正好足够你慢慢删改。”
安排得很恰当,李时居眉开眼笑。
正好这时巷道上传来马车声响,他们这段关系还没坦然到可以不避人的境地,于是再舍不得,也只能最后偷偷勾一勾手指,然后与心上人依依惜别。
李时居回到院子的时候,手指上还残留着他的气味和温度。靠在窗边怅惘了一会儿,雪宝带着大黑过来“喵”了一声,打了个招呼,顺便将长长的尾巴在她脚边蹭来蹭去,企图在心不在焉的主人身上留下一点自己的奶味儿。
看着她从窗边挪到了桌边,拿出一张纸来写写画画,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枫叶和荻花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这些年读多了话本子,早就看出自家姑娘的端倪。
担心呢,必然是有的,毕竟姑娘以女子之身行走朝堂,三元及第加上一日五迁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行的是在钢丝上走道的险事儿,万一被人发现这等欺君大罪,只怕全家人都要跟着脑袋落地。
惴惴不安地犹豫了半晌,还是跟李时居更贴心的枫叶小心翼翼凑过去,起了个头,“姑娘,今日在翰林院可还累吗?”
李时居正奋笔疾书,歪头想了想,说还好,“今晚我要熬夜写文章,你们困了就睡,不必等我。”
“写文章?”枫叶有点儿好奇,科举都结束了,翰林院里是编修,编得快还是慢,不少一分俸禄,何苦到了大晚上回家不睡觉写文章?
难道是姑娘情思迸发,给心上人写信么?
她不由揪心起来,用眼角余光看了眼李时居面前的纸张,愣住了。
竟是一篇倡议天下女子不论贫富贵贱,只要有才学,都可以读书科考的文章!
枫叶有点儿发懵,她和荻花这样家养的奴才,也仅限于开蒙认得几个字罢了,读书科考,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李时居见她好奇,倒也不遮拦,“枫叶姐姐要是有兴趣,不如从明儿开始,我来教你和荻花姐姐读书吧!反正这书架上的书,你们可以随便翻看,对了,你们要是想要回奴籍,尽管跟我说,上回你不是说以后想起个生意么?过了年就是盘店面的好光景,眼下就可以出去看看地段了。”
自家姑娘从没把她们两当下人看待,枫叶是清楚的。
每人都有自己的房间,不用值夜,更不用她们随时伺候在身边。姑娘对她们说话永远客客气气,月例一分不少,年末发双俸,还给她们用在钱庄挂了专属于自己的号,叮嘱她们每月拿出一笔钱款存进去,用于以后“养老”。
她眨巴着眼说好,“我去和荻花说。”然后捂着晕乎乎的额头出去了。
出去和荻花一说,两个人坐在墙角下,相顾泪流满面。
多好的运气啊!竟然遇见了这样的主子,枫叶忍不住向上苍默默祈祷,“姑娘就算有了心上人,也一定是个温柔善良有才学的好郎君!”
荻花也跟着用力地点点头。
不过几天之后,那位温柔善良有才学的好郎君,就被他的长兄狠狠摆了一道。
自从患病以来, 明煦帝本就不怎么样的睡眠雪上加霜。
又是一夜失眠,他闭眼躺在宽大的龙床上,眼前似乎闪过无数人的影子。
——总是会向他撒娇的霍贵妃和小定方, 在烧尾宴上骄傲不可一世的陈定南, 性情冷淡的崔皇后和低眉顺目的和妃,那个面目早已模糊了的原配王妃包氏, 十几年前一身龙袍, 在漫天火光中自焚的皇兄……
那些委屈的灵魂, 总会在深更半夜不请自来,潜入他半梦半醒的时刻。
一开始只有兄长一人,后来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 多到十几年来, 他看了无数太医都无用, 就只能承认, 这便是他坐上皇位的代价了。
揉了揉眼,叹了口气,拨开床前的帘子一瞧, 漏刻已过了三更。
天子干脆坐起身子, 点亮烛灯,披着夹袄到案前看折子。
紫宸殿总是吵吵嚷嚷,这样宁静的夜色中, 那些尖叫和泪眼似乎能离开一小会儿, 让他的眼前和耳边得以清静片刻。
——只是廊下传来一阵细碎急切的脚步声, 打破了夜的宁静。
童子昂在窗外大概就看见他点亮的孤灯了, 所以门帘子一掀,蹑手蹑脚地小跑进来, 凑到他耳边耳语了一句。
“什么?”明煦帝大为惊讶,手中书册掉落在地。
童子昂叹了口气,“上回还是袁鼎出事,但那明摆着同武德侯没关系,可这回,刚从川庐里出来呐……”
明煦帝喘了口气,按了按心口,“……人呢?”
童子昂道:“太子殿下已经将尸体和侍从送到大理寺了,陛下可要去吗?”
明煦帝深深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事关礼部和他的太子,身体再难受,也得强撑着赶到大理寺亲巈。
冬天亮得晚,御辇抬进大理寺衙门时,天色还是昏黑不见五指。
檐下点着惨白的灯笼,后头的仵作房里人头攒动,正房跟前严严实实站了一排人,守着紧闭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