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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时雪仍然坚持,谢照洲就让他上了车,谢摇摇抬起小脑袋,瞬间撅了噘嘴,大爸爸跟宝宝怎么走了呀,他甩开宋离的手,啪嗒啪嗒地跟着宝宝跑。
今晚家宴,谢照洲的小姑谢君容也从国外回来了。
谢老爷子膝下有两子一女,谢君容一直在国外跳芭蕾,之前跟谢老爷子闹了别扭,连着好几年没回家。
谢老爷子出了车祸,病重昏迷,她才每年都回来一趟。
宁时雪他们到老宅时,谢家二十余口人都在,谢君容正坐在廖燕婉旁边。
廖燕婉抬起头,见到宁时雪,眼中的笑意就淡了下去,唇角也冷冰冰地抿了起来。
在谢家人面前,只能做足了姿态。
谢照洲替他拉开椅子,揽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拿冰凉指尖捏了捏他的后颈,低头对他说:“我去趟楼上,在三楼,有事就过来找我。”
宁时雪被捏得忍不住想躲,赶紧点了点头,乖乖地说:“我知道了,二哥。”
“摇摇,”谢君容只比谢照洲大了几岁,眉眼明艳,穿了条旗袍,她俯身叫谢摇摇过去,“还认不认得我呀?”
谢摇摇双眼迷茫,他根本不记得了,介个阿姨为什么叫他啊。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他背带裤底下,穿的是宁时雪给他买的黑土狼短袖,宁时雪后来又给他买了儿童款的兔兔,谢摇摇却更爱穿这个。
出门前,谢摇摇还鼓起小胖脸,让管家爷爷帮他把衣摆塞到裤子里。
谢君容将他抱到膝盖上坐着,伸手一摸,就觉得他裤腿鼓鼓囊囊的,不太对劲,然后皱着眉撩起来看了一眼。
“这穿的什么东西?”廖燕婉眼神瞥过去,忍不住冷了脸。
谢摇摇抬起小手比划,小奶音软乎乎,“介个,是宝宝买的黑土狼。”
她们也不知道谢摇摇说的宝宝是谁,还以为谢摇摇在说自己。
但衣服肯定是宁时雪买给他的。
廖燕婉脸色难看,谢君容在旁边笑了下,压低嗓音说:“不是亲生的,都是这样。”
尽管压低了嗓音,但只是为了体面,不是顾忌宁时雪的面子,宁时雪当然听得到,但他也没说什么,就低头玩手机。
谢寒舟到家时,抬起头对上宁时雪,眼神瞬间阴沉下去。
宁时雪那辆摩托还挂在网上,害得他简直成了笑柄,这段时间连酒吧都不敢去。
但现在是家宴,宁时雪恬不知耻,他不可能不要脸,只能忍住怒气,过去坐下。
谢父将谢照洲叫去了书房,等他们下来,管家才开始让人上菜。
宁时雪这才发现,廖燕婉对面,挨着谢照洲的地方有个空位子,放了碗筷,却没有人,应该是留给谢遂的。
廖燕婉拿起筷子,就先夹了块鱼放在谢遂的碗里,然后转过头给谢寒舟夹菜,嗓音很温柔地问:“小舟,妈妈怎么觉得你瘦了?”
谢寒舟本来就阴沉的脸色越发僵硬。
还不是因为宁时雪这个神经病?!
宁时雪本来低头干饭,听到廖燕婉叫谢寒舟,箸尖跟着一顿。
他觉得有点荒唐,这被人听到,能分得清到底叫的是谁吗?
就好像廖燕婉给谢寒舟起名字的时候,都没想过被扔在老宅的那个孩子。
廖燕婉笑盈盈地给谢寒舟夹菜,又给谢父,还有谢君容夹,甚至往谢遂的碗里又夹了许多,碗都堆了起来。
谢照洲一直没怎么动筷子,倒不是他在乎廖燕婉,他确实不喜欢跟人一起吃饭。
宁时雪记得原著提到过,当年这件事差点闹成了燕城上流圈子的丑闻。
差不多就是像谢摇摇这么大的时候,谢父谢母都在国外工作,虽然谢照洲跟谢老爷子住在老宅,但谢老爷子忙于谢氏,其实都是老管家和保姆在照顾谢照洲。
中间有半年多,老管家做手术养病,身边就只剩下了保姆。
保姆是带着孩子过去的,喂饭也给自己的孩子先喂,专门挑最精致最贵的饭菜,轮到谢照洲就只剩汤汤水水,很难吃饱。
谢照洲给廖燕婉打过电话,但谢遂当时参加国际竞赛,廖燕婉忙着陪他,根本没有时间听他多说,只是温和又不耐地告诉他,“不能挑食,挑食当然会吃不饱。”
保姆也将每天的饭菜都拍照发给了廖燕婉,小碗里明明都吃得干干净净。
廖燕婉也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小就学会了骗人,她忍不住失望。
等谢照洲再打电话时,语气格外严厉,“爸爸妈妈在这边很忙,你有事可以打电话,但是不能撒谎,记住了吗?”
半年之后,老管家回到谢宅,才终于发现了保姆的恶习。
但当时谢照洲的胃已经不太好了,又营养不良,去医院住了好几个月。
事情传出去,议论纷纷,廖燕婉觉得愧疚,又颜面全无,见到谢照洲越发尴尬,甚至电话也少了很多。
谢照洲现在仍然不太喜欢跟别人一起吃饭。
家里照顾谢摇摇的保姆,还有其他佣人,也都是一个月一换。
除非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只有三四岁的年纪,没有哪个孩子会不想念父母,但廖燕婉留给谢照洲的,永远都是背影,谢照洲发高烧,她为了陪谢遂去演出,忘了接他的电话,等再长大一点,她为了送谢寒舟去幼儿园,又忘了他的家长会。
直到某一天,廖燕婉突然发现,她不能再直视这个孩子的眼睛。
明明是跟她很像的丹凤眼,却黑沉冰冷。
她选择了逃避,反正她的长子优秀懂事,小儿子又很黏她,她身体不好,操心这两个孩子,已经花费了她的全部精力。
她不需要谢照洲了。
谢摇摇低头啃了块肉肉,然后就扭着小屁股从儿童椅上跳了下来。
崽崽查岗!
他要检查一下,大爸爸跟宝宝有没有好好吃饭饭呢?
谢摇摇哒哒哒地跑到了谢照洲跟宁时雪中间,小手扒着桌子边边,踮起脚尖往宁时雪碗里瞧了瞧,宝宝在吃鱼鱼。
然后他又扭过头,大爸爸的碗里有炸小丸子,他最爱吃的炸小丸子。
谢摇摇眼睛一眨不眨,他小手攥着自己的饭兜兜,小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谢照洲垂下眼,神情很淡漠,并没有管他。
“摇摇想吃,你就拿给他,”廖燕婉忍不住皱了下眉,开口埋怨,“你非得要摇摇的抚养权,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吗?!”
其实她也不同意谢摇摇管谢照洲叫大爸爸,她绝对不允许谢摇摇忘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但谢摇摇不在谢家,她有心无力,想管也管不到他。
谢照洲面容冷淡,宁时雪低下头,就看到了他握着筷子的手,那只手冷白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却泛起了青筋。
谢摇摇咽了下小口水,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说:“是大爸爸的肉肉。”
他想监督大爸爸吃掉肉肉,但谢照洲眸底深黑,夜色般浓稠,谢摇摇又不敢了,他转过去让宝宝抱他坐到儿童椅上。
家宴上长桌两端都坐了十几个人,此刻却寂静无声,甚至碗筷碰撞声都很轻微。
宁时雪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胸口却仍然有点憋闷。
谢家这样传统的家庭,很重视长子长孙,谢摇摇作为谢家的长孙,一出生就万千宠爱,是真正含着金汤匙的小少爷。
但是哪怕有人偏心过谢照洲一次吗?
谢照洲接手谢氏,无非就是他待在这个位置上,就算谢老爷子死了,谢摇摇也死了,遗产都只能落到他手上。
任何人对谢老爷子和谢摇摇动手,都是替他做了嫁衣。
所以想要谢氏,就只能先对付他。
谢照洲既然怀疑当年的车祸有蹊跷,就说明对方不择手段,是真的会下死手。
宁时雪也不知道谢照洲跟谢老爷子,还有谢遂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但谢老爷子和谢摇摇,确实到原著结局之前,都是他在拿性命保护的人。
廖燕婉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责备他的人。
谢照洲并没有回答廖燕婉的话,他神情仍然冷漠,廖燕婉被气到双手都在发抖。
恰好管家端了刚炖好的鸡翅过来,宁时雪顶着廖燕婉满是怒意的视线,抬起手就夹了个最大的,放到谢照洲碗里。
“……”
谢照洲盯着碗里多出来的鸡翅,眼眸一愣。
宁时雪又接着给他夹菜,管家端上来的菜,他都给谢照洲夹了一遍,完全不管谢家其余人的死活,爱吃不吃。
廖燕婉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厌恶。
简直没规矩又没教养,长辈都没动筷子,他就敢动,碗里的东西没吃完又继续夹,她记得宁家的家教也不至于这么差?
原主虽然作,但在谢宁两家的长辈面前乖觉得很,宁时雪是不在乎规矩,在孤儿院谁会跟你讲规矩,不抢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