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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走到了车门旁,谢照洲替他拉开车门,慢条斯理地说:“不需要。”
“……”
宁时雪确实觉得不需要,但谢照洲真的这么说,他又莫名很恼火。
既然谢照洲不需要,他是在自作多情吗?
谢照洲丹凤眼弯着,在夜色中深邃又温柔,却不等他生气,就充满求生欲地开口,“我见到小宁老师心情就很好了,不需要安慰。”
弹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安慰,但不妨碍嗑得起劲。
【谢总这种长嘴的男人活该有老婆,谁支持?谁反对?】
【呜呜呜狗男人又带崽勾引我老婆。】
宁时雪还没开始生气,就已经被哄好了,噎得他又想生气,又忍不住脸热,最后赧着脸支吾了下,什么都没说出来。
宁时雪甩开谢照洲的手,气哼哼地跟着老管家跟胖崽上车。
晚上的直播结束了,剧组也收工,宁时雪跟着谢照洲回家。
他们到家已经是夜里一点多,谢摇摇被老管家抱去儿童房睡觉。
谢照洲仍然无赖似的待在宁时雪的卧室,但他也没舍得再折腾宁时雪,连人带被子抱到怀里,就搂着他睡觉。
直到半夜,谢照洲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捂住宁时雪的耳朵,宁时雪却已经睁开眼,他迷迷糊糊地在谢照洲怀里蹭了蹭,等谢照洲接起电话,就陡然清醒。
“谢总,”宋离语气焦急,“老宅失火了!”
谢照洲脸色一沉, 他没顾得上多问,拿起外套跟车钥匙就走。
“二哥,”宁时雪也起身.下床,他追上谢照洲, “我跟你一起去。”
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失火, 但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宁时雪总觉得不是意外, 他担心谢照洲过去会有危险。
谢照洲嘴唇动了下, 欲言又止,最后却没拒绝他, 只是给他找了件厚外套裹在身上。
他们开车赶过去时,火势已经相当凶猛, 半边老宅都笼罩在烈火中。
老宅本来就在半山腰上, 远离市区,消防赶过来也需要时间, 而且还是老旧的中式庭院,很多木建筑,现在烧得火光冲天。
逃出来的佣人都被吓坏了,流着泪跟谢照洲说:“老爷跟夫人还在里面呢!”
谢父晚上从公司离开,开车回家的路上就很心烦, 他本来想劝谢照洲放过江展,好歹江展也是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
没想到谢照洲软硬不吃。
他甚至开始后悔去找谢照洲,万一捞不出江展, 再把他搭进去。
他当然不想让谢遂死,他跟廖燕婉在谢遂的葬礼上都难过到差点晕倒了, 他也不想让江展坐牢,毕竟江展确实是他的儿子。
但他更在乎自己啊, 他都被江展害成包庇罪,他还在乎这个畜生坐不坐牢?
他心烦意乱地到了家,却发现廖燕婉竟然在,忍不住愣了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廖燕婉在疗养院住了这么长时间,病情也稳定下来了,至少不会再朝宁时雪扔刀子,主治医生才答应她出院。
谢父见到她还挺高兴的。
但廖燕婉嘴唇紧抿,面容灰白,那双眼死死地盯住他,简直不像活人的眼神,他后背都被盯到发麻,不自在地皱了下眉,“谁又惹你了,你盯着我干什么?”
谢父没太当回事,反正廖燕婉成天跟他发脾气,尤其犯了病,见谁都不痛快。
“江展是谁?”廖燕婉却突然红着眼眶开口。
谢父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从廖燕婉嘴里说出这个名字。
他掌心都冒出冷汗,还以为是谢照洲告诉她的,忍不住怒上心头,但冷静下来一想,谢照洲跟廖燕婉关系恶劣,见面都不愿意见,犯不着特意跟她说这些。
谢父本来还想装傻充愣。
直到他往沙发上一瞥,脸色也登时难看起来,咬牙说:“你偷听我?”
沙发上是窃听的耳机。
他已经不是头一次见到这个东西了,年轻时候就没少跟廖燕婉吵架,廖燕婉总往他身上装定位和窃听的东西。
“不然呢?!”廖燕婉突然拔高了嗓音,带着尖锐的怒意,“不然我都不知道你背着我干了什么,谢向山,你居然有私生子?!”
她嘴唇都是颤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她跟谢向山青梅竹马,就算是商业联姻,她也以为谢向山跟其他人不一样。
她二十岁就跟谢向山结婚了,婚后两年生了谢遂,当时她那么年轻,有爱她的丈夫,她还在她父亲廖青池的戏班唱戏。
廖青池是国内著名的京剧大师,她当了几年台柱子,以为自己肯定是父亲的继承人。
仗着年轻身体好,她生完谢遂很快就又登台唱戏,什么都没影响到她。
都说她偏心谢遂,但这让她怎么不偏心?
谢遂是她在最年轻最美好的时候,跟爱人生下来,又亲手养大的孩子,她甚至都没怎么让保姆碰,每晚都自己哄这个孩子睡觉,谢向山也在旁边陪她,这个孩子哭了笑了,拍着手看她演出,在她眼前长成了一个少年,又渐渐再长大,直到最后个子都比她高,她只能抬起头望着他。
等她再怀谢照洲的时候,已经是十一年后,她年龄已经大了,怀孕浑身水肿,谢向山也不回家陪她,谢照洲出生时谢向山还跟她吵了一架,害得她发火不小心摔倒。
差点难产要了她的命。
但就算没死,她也不能再唱戏。
她忍不住怨恨谢照洲,她这辈子的不幸好像都是从生这个孩子开始的,身体垮掉了,人不再年轻,谢父也开始对她不耐烦。
当时谢父还在公司犯了错,被谢老爷子一怒之下赶到国外分公司。
这跟让他们放弃继承权有什么区别?
直到谢寒舟出生。
谢父老来得子,对她跟小儿子上心得很,她好像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几年,她什么都没有失去,她拥有这个世界上所有幸福的东西。
结果呢?
廖燕婉眼眶通红,她胸口剧烈起伏,眼泪汹涌地往下淌。
她怀谢遂的时候,谢向山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还搞出个孩子,然后这个私生子在几十年后杀了她最疼爱的儿子,让她这辈子最在乎,最引以为豪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谢向山!”廖燕婉死死盯着他,恨声道,“你拿什么赔我儿子?!”
她这辈子好像都沉浸在美梦中,现在这个梦却被她曾经最爱的人亲手打碎了,就连谢遂在她心中那个完美的幻影也出现了裂痕。
谢父慌了神,到底他理亏,他搂住廖燕婉的肩膀想安抚她,“你先冷静……”
“我怎么冷静?!我怎么冷静?!”廖燕婉挣扎开,泪流满面地怒道,“那个私生子是你的儿子,谢遂就不是吗?你连他死了都不在乎,你告诉我你还在乎什么?!”
其实谢遂出车祸的那个晚上,她见过谢遂,当时还起了争执。
她想让谢遂跟那个女人离婚,或者带着孩子搬到老宅住,她始终不能理解,他们本来是最亲近的母子,怎么谢遂结婚以后就跟她疏远了,甚至都不愿意让她给谢摇摇起名字。
简直荒谬。
谢摇摇的名字居然是谢照洲起的。
谢遂一开始很耐心地安抚她,直到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开始怒骂谢照洲跟那个女人,谢遂突然低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廖燕婉抬手抹了把眼泪,不满地问。
谢遂神情里有种很深的悲哀,她至今想起那个眼神都觉得痛苦,谢遂对她说:“妈,其实我跟照洲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你也不爱我,你跟爸都只在乎你们自己。”
廖燕婉从来没跟谢遂动过手,她这辈子头一次扇了谢遂一巴掌。
然后深夜两三点,她突然接到警方的电话,警察告诉她,谢遂出了车祸,人是当场死亡的,她赶到医院,就只见到了谢遂的尸体。
她本来就有狂躁症,谢遂死了以后她的精神问题越来越严重了,甚至有些精神分裂。
她不敢睡觉,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个晚上,想起这些年谢遂在她身旁的每个沉默的眼神,想起谢遂小时候问她,为什么不接二弟过来住,为什么弟弟不理他,是不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