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天极二年(四)252(2 / 2)

  陆渐春此时精血上头,哪里能听得见秋泓的话?行走沙场的大将军狠狠压下这读书人细弱的手腕,低头就要把他那覆在胸口、薄薄一层的中衣撕掉。

  秋泓挣扎不过,气喘得急了许多,心口的闷痛顿时尖锐起来,他闷哼一声,只觉气血翻涌,来不及把人推开,便对着陆渐春的那张脸,喷出了一口血。

  “咳,咳咳……”秋泓身子一软,倒在了床上。

  陆渐春被这当头浇下的鲜血吓得手一松,跌在了床下,他喃喃叫道:“凤岐,凤岐,我怎么……”

  “去把香炉熄了。”秋泓气若游丝道。

  陆渐春跌跌撞撞爬起身,一把扫掉桌上香炉,过了片刻,理智方才渐渐回笼。

  秋泓缓缓支起身,他伏在枕上,抬手擦去了唇边的血迹:“请左天河回来,瞧瞧那炉子里的香灰,有没有问题。”

  “香灰?”陆渐春一凛,终于意识到,这塘州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很快,左天河来了,他将整座驿站上下,乃至塘州行宫中的香炉查了一个遍,最后,得出结论:这其中含有少量的阿芙萝草花。

  “阿芙萝?”陆渐春一皱眉。

  “就是莫英花,在北塞,这种草花常常开在巫兰山下的怒河谷中。”左天河答道。

  秋泓眉心不展:“这花在我大昇初年,就被列为违禁之物,为何塘州竟会遍地都是阿芙萝香薰?”

  左天河沉吟片刻,说道:“阿芙萝香薰并不常见,老夫行医数十年,也只见过一、两次。而且,依老夫看,这香炉中烧的阿芙萝并非北塞种,而是靛州种。靛州种毒性更烈,虽少量服用有镇定止痛的功效,但是长期吸服,不光会损耗人的神智,还会使人上瘾、诱人疯癫。正如次相禀性素弱,受其影响后,便会时常梦魇心悸。而康健之人,若少量吸服,平时看不出问题,但也会因此躁动不安、多梦失眠。”

  “靛州种?”秋泓思索道,“我记得,塘州驿站小院中的那一池子荷花,就是靛州种。冯桂英不知从哪里听来,我爱赏荷,因此特地派人加急送来的。”

  陆渐春一听,气得当即就要提枪去找那冯桂英理论。

  秋泓急忙拦下:“别急,那冯桂英就算是狗胆包天,也不可能拿这种违禁的东西,送到皇上身边。”

  “可他若是天崇道的人呢?”陆渐春怒道,“那帮贼人无孔不入,竟敢用这种法子戕害陛下和朝廷命官!若是被我捉到……”

  “问潮,”秋泓失笑,“莫生气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派人快马加鞭去广宁,查验陛下身边所用的熏香是否有异,至于贼人是谁……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燕宁按察使张唯贞进屋时,先是被那股浓重的药味儿熏了一头,随后又被立在门边、持枪挂剑的陆渐春吓了一跳,他哆哆嗦嗦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秋泓,躬身施礼道:“次相,下官,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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