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漠客47(1 / 2)

一路风尘仆仆,走到太阳落山,众人又累又饿,实在坚持不住,正准备找一处沙梁下的阴凉休息,却看见远处一线炊烟,众人心里一喜,又怕是沙海上的虚影,有些踌躇。

见宋济泽护着受伤的慕容辞忧分身乏术,阿毅便自告奋勇着:“师父,我去前面看看”。

众人停在原地等了片刻,就看到阿毅骑着骆驼飞奔回来的身影,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高喊着:“前面...前面有家客栈”。

众人有了信心,走着走着,那炊烟便愈发明显了,走得更近些,看到一处用夯土砌成的房子。

黄泥堆成的墙壁已被风沙侵蚀得不成样子,大部分都倒塌了,只剩些半人高的残垣断壁摇摇欲坠着,废墟里还支着一扇用沙柳枝捆扎成的栅栏门,实在有些多此一举的滑稽。

屋檐下挂着的开裂木板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大字,前面三个“大漠客”还依稀能够辨认,最后的那个“栈”字却模糊不清了,众人有些看着,心里有些丧气,这里的环境比露天野营好不了多少。

可宋济泽似乎并不在意 ,他抱着慕容辞忧径直过去,众人也明白这大漠茫茫再无存身之处,有个地方挡风也是好的,于是纷纷跟过去。

走到近处,众人才发现那栅栏门用牛皮筋捆的结实,于是使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它半推半抬的打开。

一进院子,满眼还是和外面一样的苍黄,众人将骆驼拴好,朝着那间关着小门的房子走去。

即便是扇布满裂痕的小门,阿毅还是礼貌的敲敲:“请问,有人吗?我们是......”

话音未落,那木门就打开了,一个脸上堆着笑的男人,极热情的招呼起来:“呦,几位累坏了吧,快进来歇歇。”

屋外的天色早已暗下来,屋里燃着篝火还算亮堂,众人累的腰背也挺不直,便一起进去。

众人四处扫视一圈,不大的厅堂里,摆着三张桌子,几把长条板凳便再无摆设了,简陋的有些寒酸,但还算整齐。

“一间粗陋铺子,只愿能给客官们挡挡风吧”,那掌柜一边客套着,一边利索的将茶碗摆在众人面前。

余光里却悄悄打量着众人,快速略过一众灰头土脸的汉子,他的目光粘在那昏迷的少女脸上......

“你会说京都话?”阿毅满脸惊喜的问着,那掌柜一口流利的京都话,让他倍感亲切。

闻言,那掌柜忙收回目光,笑道:“嗨,说的不好,只是迎来送往许多客官,多少听会了些”。

“端些热水来”,宋济泽刚把慕容辞忧放在板凳上,就半蹲着拆开他脚上的纱布。

那掌柜的也好奇的凑过去看,见那伤口深可见骨,于是惊骇道:“呀,这是怎么了?”

众人忙着递药无人应他,那掌柜的有些尴尬的扬声高喊一句:“老嬷,快给客官们上茶”。

应声,一个腰背佝偻头发花白的老妇,从灰旧布帘后钻出来,不知是茶壶太重,还是没有力气,她枯树皮一般的老手抖个不停。

见状,阿毅赶紧接过茶壶:“婆婆,我们自己倒吧”。

那老妇嗯哝一声,却不离开,从袖子里抽出一块破布细细的擦着桌上的灰尘,众人都盯着阿毅倒水,谁也没关注那老妇。

那老妇擦到梦溪这边的桌角,看着他肩头倚着昏睡的少女,她原本哆哆嗦嗦的手却顿住了......

“呀,这水怎么?”阿毅满是失望的话,让那老妇回过神来,她收了抹布转身下去了。

众人都盯着那只茶碗,可碗里的水实在浑浊的不像话,甚至能看到细小的沙石积在碗底。

见众人犹疑,那掌柜的忙解释起来:“哎,这大漠戈壁不比中原,这几日不是沙尘暴,就是狼群骚扰,真是不给人活路,我们跑断了腿才好不容易寻了些水来......”

对于这样的事实,众人一时都默住了。

这时,梦溪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雪白的细纱,双手扯住两端蒙在碗上,阿毅一看便明白过来,将壶嘴对准那纱布的中央慢慢倒着,水从纱布的空隙滴落,黑黑黄黄的杂质则淤积在纱布上,揭开那纱布再看,碗里的茶水清澈了许多。

那掌柜的大呼起来:“呀,客官这样的方法还真是不错,改日又贩卖布匹的商贩来了,我也要买上些来滤水。”

宋济泽从怀里掏出帕巾沾了水,细细帮慕容辞忧擦着伤口,即便他动作已经十分轻柔了,可慕容辞忧还是疼的冷汗直流,直到宋济泽在伤口处敷上一层药粉,才稍微缓解了些......

梦溪又用白纱滤好几碗茶水,众人便都不再客气,各自端了茶碗一门心思的喝着水,毕竟渴了一路,眼下终于能喝上水了,实在是一种幸福。

慕容辞忧却不着急,想等那茶水再沉淀一会,宋济泽却端了一碗递到他手上。

慕容辞忧愣了一下,其实他距离那桌子并不远,伸手便能拿到茶碗,宋济泽这样的照顾实在过于无微不至,而让他有些疑惑了。

慕容辞忧抬眼就对上宋济泽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沉静眸子里,现在却好似多了些什么,他一时分辨不清楚,可脚上的疼痛也让他懒得再去猜测,于是转手将茶碗递给了怀礼。

宋济泽的手一时顿在半空,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坐回位置开始喝茶。

怀礼只喝了一半就把碗递给哥哥:“哥哥,你也喝些吧,这水有些涩口,但是不算难喝”,怀礼贴心的解释着。

那掌柜也被怀礼人小鬼大的样子逗笑了:“这位小公子还真是不拘小节,一看就是难得的俊杰”,闻言,怀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慕容辞忧刚接了茶碗,忽觉腿上一抖,不同于先前的疼痛,倒是一种奇怪的酥麻感觉,他伸手去摸,却触到一只滑溜溜的东西。

慕容辞忧吓了一跳,他猛地抓住那物一扯,却见一只碗口粗细的灰蛇,在半空中扭动着身子。

那蛇吃痛之下掉过头来,露出尖牙吐着猩红的信子,发出恐怖的丝丝~声。

慕容辞忧刚要甩开那蛇,却见众人都被吓的愣在原地,眼下自己又负伤在身没有力气,这一甩也甩不了多远,若是甩到他们身上......

“小心”,那掌柜一个箭步冲上来,伸长了手指,似乎想要钳住那蛇。

慕容辞忧抬手便将蛇朝那掌柜的扔过去,可还没松开手,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银光,原本不停挣扎的蛇立刻不动了,再抬眼就看到宋济泽收回长剑。

那掌柜的脸上溅开一片血红,他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又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才大喊着:“老嬷,你的蛇跑出来了!”

正说着,掉在地上的蛇头,却还蠕动着,阿毅终于回过神来,飞起一脚,将那蛇头踢得老远。

刚才给他们倒茶的老嬷一瘸一拐的跑出来,看到地上的死蛇,那老嬷愣了一下,而后拖着蛇身下去了。

那掌柜又上前道歉:‘呀,对不住,这老嬷真是老眼昏花了,没看住砧板上的蛇,才惊扰了诸位,实在是对不住”,说着,又给他们的茶杯斟满水。

阿毅惊诧起来:“蛇?你们用蛇做饭”

那掌柜笑起来:“这有什么稀奇的,别人靠水吃水,我们靠沙漠便只能吃沙漠了,别说蛇,就是沙蜥,沙鼠,我们也吃了不少,今个诸位算是赶上了,这样粗的蛇,可不常见,不如给诸位顿碗蛇羹尝尝?保准你吃了一顿,想第二顿。”

梦溪头也没抬,只是用帕巾沾了水,细细擦在那少女干裂的嘴唇上,轻声说着:“不必了麻烦了,我们吃点素菜素饭就行。”

那掌柜的突然反应过来:“是是是,看我这没眼力见的,法师在此怎可破戒?我这就让安排些素饭菜端上来”。

不一会,那老嬷就端来几碟饭菜,色香味虽一条不占,但众人也很珍惜,静静吃了便去休息。

掌柜引着众人上了二楼,开门就看见一间极宽敞的通卧,那张极长的土炕约莫能睡下十几个人。

只是羊粪和着黏泥堆砌的墙壁,似乎摇摇欲坠了,不时掉下些土渣来。

那掌柜的忙上前拂掉被褥上的土渣,又笑着:“入夜寒凉,我让老嬷给你们烧了梭梭柴温着炕床的”。

闻言,阿毅忙伸手摸摸,果然土炕浅浅的温着:“啊,真温暖啊”,说着,就仰面躺倒了。

“那就不打扰客官们休息了”,那掌柜的退出去关了门。

宋济泽刚想再仔细查看一番,慕容辞忧却腿疼的坚持不住了,他扶着怀礼跌跌撞撞的走到炕沿边,坐着休息。

众人被那狼群折腾了一夜,又赶了一天的路,精神都困乏极了,这难得的暖意让大家放松下来,各自找了位置睡着,几乎是躺倒的瞬间,众人就沉入梦乡。

簌簌掉落的土块、雷鸣般震动的鼾声、剧烈的疼痛都折磨着慕容辞忧,他困顿极了,却难受的睡不着,只好半撑着身子喘息。

黑暗中,他隐约看到不远处矗立着一个身影,想来宋济泽还在打坐。

即便周围暗黑如漆,可慕容辞忧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他混沌生命中唯一的神明.......

正看的入神,慕容辞忧忽觉脖颈一凉,他猛地惊醒伸手去抓,可刚抓住那滑溜溜的东西,脖颈就猛地疼起来,只一瞬,慕容辞忧就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黑暗中,慕容辞忧昏昏沉沉的醒来,不知怎么了,浑身都疼的厉害,他刚想动弹却发现自己被绑了手脚。

浓烈的血腥气令慕容辞忧有些作呕,他猛然清醒过来,小声唤着:“怀礼?怀礼?阿毅?阿......”,可回答他的只有滴滴答答的轻响。

慕容辞忧凝神细听这流水声,可心里却不解,这沙漠深处哪有这样多的水呢?伸手一摸,指尖全是湿润的黏腻,这下他确定了,那滴答的响声不是水,而是血......

谁的血?这样多的血,怕是活不成了,慕容辞忧的声音也颤抖起来:“宋...宋济泽?”

“别怕”,沉稳依旧的应答,让慕容辞忧松了一口气,他刚想顺着声音挪过去,却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慕容辞忧只好不再乱动了。

“那老和尚的肉早就吃腻了,先杀了那孩子煮了,也算换个口味,其他的等养肥了再吃也不迟”,是那掌柜的声音。

慕容辞忧登时明白了,这客栈不是普通的黑店,可是要人性命的黑店,而所谓的蛇羹,恐怕人肉做的......

等两双脚站定,周围也明亮起来,慕容辞忧透过眼角的缝隙,看到众人怀东倒西歪的躺在一旁,自己脚边还卷着一个破草席子,席子外露着一双粗大的宽脚......

慕容辞忧正仔细看着,却听到咚的一声,忙用余光瞥去,只见那老嬷正吃力的拖着一个人,那人似乎已经昏死过去,被如此粗暴的拖拽也一声不吭。

直到那老嬷拖着那人走的更近些,慕容辞忧才看清地上的竟是个和尚,他灰白的僧袍沾满了血迹,右臂袖子空荡荡的拖出一条骇人的血痕......

“呦,居然这么早就醒了,看来小白还是不够毒啊,还得小花出马......”

见那掌柜的已经察觉,慕容辞忧也不再装睡,一抬头他就看到,那掌柜拍拍肩膀上的金黄巨蟒。

那是一条黄白相间的蟒蛇,不知被喂了什么,竟长得如小树一般巨大,那蛇被掌柜的拍了脑袋,却不生气只是缩回脑袋,转而扭动着身子缠到他的腰上。

那掌柜有些不耐烦的又拍拍那蛇,那蟒才缓缓从他腰间滑下去,直游到众人面前,蛇头和蛇尾一环,刚好把众人圈住了,它也不靠近只朝着众人,吐着猩红的信子。

那掌柜随手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把匕首,满脸淫笑着走到那少女面前。

“这茫茫大漠,十天半个月也难见一个活人,今日倒是来了几个不俗之人,还真是难得......”

说着,那掌柜就摆弄着手里的匕首,顺着那少女的脸颊一点点滑下去,而正昏睡着的萨利对此毫无察觉。

“放了我们,行李你全部拿去”,宋济泽注意着那巨蟒的动向,淡淡的说着,果然,他刚一开口,那巨蟒就警惕的看向他。

这个条件对那掌柜的毫无吸引力,他眼皮也没抬一下,只专注着一点点挑断那少女衣服上的系带,系带尽断,那掌柜再也忍不住,将匕首衔在嘴里,就要去撕她的衣裳......

慕容辞忧原本清冷的眸子几乎淬出火来,他注视着眼前这个比刽子手还可恶的禽兽,转念一想有了主意,他嘴角一吊娇笑起来。

“昏死之人有何趣味,不如让我来伺候你?”慕容辞忧有意压着嗓子,语调温软又魅惑,宋济泽皱着眉头定定的看着他。 闻声,那掌柜如获珍宝般猛然回头,他舔着嘴唇,色眯眯的盯着慕容辞忧上下打量:“你?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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