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匆匆那年1279(1 / 2)
摇摇欲坠,若不是周瑜扶着我,可能当场就晕过去了。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是周瑜上前去跟警方和医护人员交涉,然后我们随同着一起上了救护车。狭窄的车厢内,我目睹着各种仪器用到了老爸身上,可是老爸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睁过眼。没到医院,医生就宣布了,伤者已经死亡。
眼睛一翻,我失去了意识。
其实晕厥时间不长,周瑜在门外打电话。
我掀开被子刚下地他就看见了,立即挂断电话跑进来,“你醒了?”我揪着他的手臂,“我爸在哪?”黑眸黯淡,满是忧色:“你刚醒来……”
“那是我爸!”我哭喊出声,“他在哪?”
周瑜带我去的是一间停尸房。
进门就见老妈趴伏在那,她身上的人,头已经被白布遮盖。老妈的身体在颤栗着,痛而难抑的哭声从嗓子里细细而尖锐地传出。
走至跟前,我轻唤:“妈。”
老妈的身体震了震,从趴伏里抬起头来,她的双眼发红,眼底是掩不去的悲恸。
我无从安慰,因为自己都没法控制情绪。
一伸手,白布被我拉了下来,露出老爸苍白的脸。
原先脸上的血有被擦拭掉了,留了几道血口子,刺目到发疼。这几年老爸注重形象的很,出门都衣冠齐整,偶有几根白头发也专门去染黑了。
如今却……
一垂眸,滚烫的热泪滑落而下。
是老妈的一句“哭吧”,让我终于嚎啕大哭,哭到抽噎了气仍然停不下来。
原来眼泪,根本宣泄不了心中的悲恸,而沉淀下来,却在心间形成了一片汪海。
办后事,买墓地,都是我跟老妈两个人完成的,没有周瑜。
那日,我对周瑜深深一鞠躬:请你离开。
不是迁怒,是我没有再多的心力来管顾其它,只想安安静静地送老爸走。
头七的那些天,我窝在家里哪也没去。
因为觉得老妈的情绪不对,她把原来的卧室设成了供放老爸灵牌的屋。几乎没日没夜的待在里面,连东西都不太出来吃。
我害怕,怕老爸走了,老妈也随着去。所以我得在家守着她。
等到头七过了老妈才从那房里出来,整个人比原先憔悴消瘦了许多。在发现我整日都不出门后,她冷静地对我说:小如,你爸走了,咱们的日子还得过。
我去找周瑜了,本来可以打电话的,但他的手机关机了。
他家我自然认识,有带我去过好几次。开门的是周瑜的二哥周亮,他扫了我一眼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找周瑜。他丢给我一句:老三不在。
这时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口中浅声询问:“是谁来了?”
周亮耸耸肩,让开了门边的位置走了进去。
我看见了周瑜的母亲。
原本是邻居,自是不可能不认识他妈妈,只是印象中见到的机会不多,几次过来也都只是撞见周亮或者周念。应该是与他父亲在外忙着做生意,极少会在家。
我唤了声“阿姨”,她礼貌而微笑着请我进了门。
室内确实没见到周瑜,我便心生离意,但周妈妈让阿姨给我泡了茶,我只得坐下。
周妈妈对我说话时的语气很温和:“小如,你家的事我听说了,原本我和老周要过去的,但实在是抽不开身。”她叹了口气,眼神里多了感慨:“记得小瑜小时候常往你家跑,老贾和你妈都没把他当外人,没想转眼就物是人非了。”
我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只能手指绞在一起沉默不语。
又听见周妈妈道:“要是家里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阿姨开口。”
我快速抬头瞥了她一眼,不太明白她意思。
老爸走了,家里就剩了我跟老妈两人,除了孤单沉痛外,并没其余的困难需要帮忙。
这时周亮从房里走了出来,冷不丁地丢来一句:“有话就跟人家直说,何必转弯抹角?”
周妈妈轻淬:“这孩子。”
转而凝眸看过来,不知是否我的错觉,那双温和的眸子里多了凉意。
“小如,阿姨也跟你实话实说,小瑜现在被他爸押去国外了,暂时不会回国。”
我木木地问:“为什么?”
“他在家吵着要和你结婚。”
结婚?我对这个词感到很陌生,茫然地睁大了眼。
后来离开了他家,脑中盘旋的都是周妈妈的话。她说,周瑜连大学都没毕业呢,我也还在读,谈婚论嫁为之过早;她又说,我家中的事,令人很是惋惜。
周妈妈是个含蓄的人。
这是我后来想明白后得出的结论。
我回了学校,期末了,又得准备考试。北京的这个冬天,格外寒冷,一天天熬着直到考完试回A市,都没见周瑜出现过。
寒假里发生一件大事,我们的房子要拆迁了。其实拆迁计划早在两年前就开启了,家里尺寸都被测量过,安置公寓都建好了,只等着人搬过去就行。
我和老妈借了辆三轮车,一趟一趟把东西搬进新屋,那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屋子。我和老妈各一间,还有一间老妈设成供放老爸灵位的。
终于赶在年前安顿好,老妈也转职去了居委会,不用跑太远上班了。
那天是小年夜,我走路回到老家。看见一排老房子被铲车推倒,其中有我家的,还有周家的。眼前闪过一幕幕曾经的画面,却在尘土喧嚣中渐渐散去。
是不是,老房子没了后,我与周瑜最后的联系也都消失了?
年在沉静中度过,在家待到正月半才去学校。
初春的北京依旧很冷,我穿着长长的棉袄遮住头脸,还觉得那风刮得让人簌簌发抖。
怀里抱着书从晚自习回来,走到宿舍楼下时随意瞥了一眼,黑暗里好似有个人影。我刚走进宿舍门,就听见一声轻唤:“贾小如。”
浑身一僵,缓缓回转过身。
那道人影从暗处走到路灯下,清俊的脸露了出来。
他走过来,目光紧锁于我脸上,“你还好吗?”
三个月又零五天,他回来了,问我还好吗。
我答:还好。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我别转开视线,轻道:“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