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风平21(1 / 2)
季冷从腰袢抽出佩刀,将刀鞘横在他的颈间,方才叶轻尘在愠恼之下将他的下巴捏的紧了些,如今看去,已经满是青紫的指痕了,黎酒钗环凌乱,狼狈的跪在地上,被刀鞘强逼着抬起头,畏惧的看着季冷。
季冷一推刀柄,一抹寒光乍现。
季冷冷笑着,缓缓逼近了黎酒,居高临下,轻蔑的看着他。
“黎酒,当日在靖国公府外我问你,你可是那通虏叛国,人神共弃的案犯黎闻莺之子,你是告诉我,怎么告诉将军的?!”
寒光逼人,在黎酒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黎酒被吓愣了一样,用指尖扣着青砖,一动也不敢动的跪着。
黎酒颤抖着,小声求饶。
季冷怒目看着他,骂道:“果然是教坊司的倡伎,身子不干净,嘴不干净,就连一颗心,都是脏污的!你身上既流着黎闻莺那肮脏的血脉,又如何敢腆着脸迈进这靖国公府?!”
季冷怒极,索性将长刀全部抽出,食过人血的兵刃寒光凛凛,刺得黎酒肌肤生寒,脊背发麻。
季冷圆噔双目,喝道:“你使出那么多狐媚手段留在将军身边,是不是心怀叵测,要图谋不轨?!”
季冷单手持刀,将铁刃嵌进他颈间细嫩的皮肉中,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纤细羸弱的脖颈蜿蜒着流下,黎酒受不得痛,却又害怕横在颈间,嵌进肉里的那把长刀,只能勉力撑着身子,分毫不敢动的跪在原地,一边哀戚的哭着,一边幽怨的看向叶轻尘。
黎酒被季冷连串的诘问骂的呼吸都不敢,浑身都因为窒息而颤抖起来,他为自己分辨起来:“我...”
黎酒忽然噙着泪顿住,他忽然意识到,今时今日,他已经不配仗着将军那半分偏爱再自称“我”了。
于是他轻轻闭上眼,卑微的低下头,低声道:“奴...奴从来只想侍奉在将军身侧,从未敢有非分之想。”
叶轻尘端坐上首,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他,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纠正他谦卑的自称。
她固然感念黎酒前世收尸殉葬的恩情,也可怜他飘絮浮萍般的身世,所以才略过他的生母,将他安排在自己身边,时时庇佑他,叶轻尘曾经想过,只要他将黎闻莺这个名字封存起来,自己就是养他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可黎酒今日,已经踩过了她的底线,越了雷池了。
季冷冷哼一声,嗤道:“欺瞒自己是罪臣黎闻莺之子,还敢说自己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你甚至,还要将军为一个罪人立碑,黎酒,你就是这么报答将军的?!你将将军置于何地,你将靖国公府置于何地,你又将镇北军上下置于何地?!”
恐惧与绝望化作彻骨的冰寒,从指尖蜿蜒而上,在黎酒心底蔓延开来,黎酒耳畔甚至连季冷接连的诘问都听不见了,漫无边际的惶恐在耳畔像烟花一样炸开,黎酒什么也听不分明,耳侧只余下破风声一样的嗡鸣,黎酒乞求的望着高处的叶轻尘,紧蹙者眉,竭力分辨着季冷的伤人的话语。
叶轻尘偏了偏头,看了一眼黎酒,黎酒形单影只的跪着,伶仃的影子落在地上,被穿堂的风吹得飘摇起来,将他衬得愈加凄凉起来,叶轻尘忽然瞧见,黎酒腕上,还缠着一截渗血的巾子。
叶轻尘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扶在季冷刀背上,将寒光凛冽的长刀从黎酒颈间抬了起来。
黎酒逃过一劫,顶在心口的一口气霎时泄了,软着身子瘫倒在地上,捂着颈间血流不止的伤口,跪趴在地上狼狈的喘息起来。
季冷诧异的抬眼看向叶轻尘,不忿道:“将军!”
叶轻尘从怀中取出自己的手帕来,居高临下的递给黎酒,示意他将脖子上扎眼的血迹擦去,叶轻尘避重就轻,向季冷解释道:“他未曾欺瞒我,进府那一日,他就跟我说了,他是黎闻莺之子,是我不对,没有告诉你们。”
黎酒失了血,本就苍白的面皮下竟隐隐的透出半分灰沉沉的死气来,许是跪久了,血流不畅,他擦血的动作都断断续续的,叶轻尘看得皱眉,从他冰凉的指尖中接过丝帕,将他揽在怀中,为他轻轻擦拭起来。
季冷看不下去,轻喊了一声:“将军!他是黎闻莺之子!”
叶轻尘长叹一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他早已经告诉我了,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们的。”
季冷不解,愤愤道:“将军,镇北军洒在辽河湾的血还没散尽呢,您怎么能让首犯之子堂而皇之的贴在您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