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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十公主知道了明意的婚事,还与贵妃娘娘闹了一场,有次见了她,便阴阳怪气道,“九姐姐别怪妹妹多嘴,你心里满意他,他却是把你当扫把星的,等成了亲,不定怎么样对你呢!姐姐好自珍重吧!”
明意当时面上无波,心里却记住了这话。
她又是欢喜,又是忧心:自己断送了人家的前程,人家会怎么待自己呢?
冯蘅也为她忧心,可心底总觉得,阮青时早晚会知道明意的好,一旦知道了,又怎么舍得难为她。
“听说阮青时兄妹二人感情颇深,若四姑娘先知道了明意的好,她兄长还能不知吗?”
冯蘅一路上想着好友的婚事,忽然福至心灵般得了个主意:不如给那位四姑娘下个帖子,邀她来冯府一聚,到时候把明意也给骗来,自己从中调和,让她姑嫂二人互有好感,这事不就成了?
“先别回府,去采芹斋。”
冯蘅听说冰绡不爱女红,好像也没读过什么书。她便去采芹斋挑些投壶射箭行酒令的新鲜玩意,再买几张活泼的笺子给她写帖子,定能教她欢心。
轿夫得了小姐吩咐,当即转了个方向,直奔采芹斋而去。
过了白虎路,前面就是朱雀大街,再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
轿子刚到那十字路口,便听有妇人惊叫和儿童啼哭之声,有人惊慌失措大叫,“轿子快闪开”,几乎就在同时,一匹黑色惊马打斜侧狂奔而来,直冲冯蘅的软轿而去!
铁蹄踏过佳人身,不过瞬间之事——街边小贩皆屏息凝视,就是想救人也来不及了。
阮七喝得脸红发乱,衣襟微微敞开,被四下里闪躲的人群一冲,脚下几个踉跄便到了街心。
醉眼看惊马,却是涌上一股豪情。
眼见那马蹄就要落在冯蘅的轿顶,阮七一个飞身跃上马背,双腿将马肚子狠狠一夹,双臂用力向后扯马鬃——围观众人惊呼声还未落,马蹄已经越过了软轿、落到了后面的地上。
顿时,喝彩声响起,围观者无不赞他是个英雄。
冯蘅惊魂甫定,忙令落轿,一掀帘子走了出来。
此刻正日落,她逆着光看不分明,只能瞧见高头烈马上骑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披发敞衣,似有不羁之意。
冯蘅心中微动,深深福礼谢道,“小女冯氏,深谢英雄救命之恩。”
阮七的酒还没醒,不耐烦与这小女子多话,说了声“不必”,便要打马而去。
冯蘅急道,“小女是当今右相冯致尧之孙,想请英雄移步府上,我祖父必有重谢。”
众人闻此,顿时惊叹不已。相府千金女,街头江湖客,这可是比话本子还话本子哩!
端看男子怎么答话。
阮七丝毫不为所动,背着身随意扬了扬手,还是两个字,“不必”。
冯蘅看着他的背影,轻蹙黛眉,咬了咬嘴唇,道:“英雄好歹留了姓名,好教我心中谢意有个明处。”
阮七可能真是醉了,乘着醉态便回了句醉话。
他从马背上回过头来,嘴角噙了个自嘲的笑意,对冯蘅道,“我是人间惆怅客,红尘来去无姓名。这位姑娘,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