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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心中虽有不服,此刻却不敢不从,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几步走到阮信面前站定,长身一揖,恭恭敬敬道:“明丰酒后无状,一时昏头做下错事,事后亦悔恨莫及,还请泰山大人宽恕!”

  阮信闻早就不满太子荒唐,闻得“酒后无状”之言,知他是为自己开脱,不免更加厌恶,加之心疼女儿,脸上就挂了相,竟然站直了腰杆,寒肃着面容,生生地受了太子一拜。

  庆裕帝的笑容缓缓僵在嘴角,眸色沉得吓人。

  冯致尧心中大感不安,却见阮信依旧梗着脖子,眉心紧拧、虎目含怒,不由暗自叹息。

  冰绡虽不知殿上情形,却也可从父母亲的只言片语中想象得出一二。

  如此,自己的婚事便是打了死结,任凭谁都拆不开了。

  此时距及笈尚有不足半年,也就是说,过了这个冬天,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她便要入宫了。

  阮夫人心疼女儿,背地里哭了一场又一场,整个人也跟着冰绡一样地消瘦了。当着冰绡的面却还要强颜欢笑,言不由衷地开导劝慰,就怕女儿想不开寻了短见。

  冰绡不是没想过寻死。

  在马车上那危急关头,她不是已经做好一了百了的准备了么?

  幸好九公主及时相救,自己才得以侥幸将清白和姓名两厢保全。

  此刻想想,恍惚如一场噩梦,不幸中亦有万幸。

  檀琢那恶贼有句话说的对,“好死不如赖活”。死去固然万事皆空,可也只能令亲者痛、仇者快,只要人活着,哪怕委身太子、哪怕百般折辱,只要一息尚存,就有机会有所作为。

  至于什么作为……冰绡心中还不甚清楚。

  小女儿的柔肠还装不下河山万里,只是忽然间生出一股朦胧的豪情,如野草般直面西风,似乎愈是风刀霜剑严相逼,就愈是坚韧不折。

  收回纷乱的思绪,冰绡扶着莺儿的手慢慢往卧房走去。

  她的心里想的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婚事,也不是宫苑深锁的漫漫余生,而是万里之外的北国和南疆,是一路上看到听到的黎民悲苦,是她从未见过的江南碧桃和塞北草原。

  这一生还很长,她总有机会去看一看的。

  晚饭之后,冰绡很想在院中走一走。可是大病一场之后,身子竟是虚极了,只扶着莺儿走了几步便出了薄薄一身虚汗。

  天色尚早,冰绡也无睡意,就吩咐点了灯看书。

  依旧是上午那本《南行记事》,杂七杂八记了很多南疆的风土人情、奇闻逸事,冰绡渐渐看得入了迷,连阮七是何时进屋的都没察觉到。

  阮七这些天并不常来看她,不是不想来、是不敢来。青时知道他的心思,每每支使他往后宅走。

  “既然担心她你就去看她,何必如此自苦!”

  “……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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