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9(1 / 2)

闻言,吴川收敛了笑。

他面上一贯吊儿郎当的神情变得严肃,挽起袖子从里面拿出一卷泛黄的薄册,微微低头双手将它递给萧意欢,眉眼间很有几分孤正风骨。

“臣入白仙教三载,已查清其勾结南方府县官吏,欺占百姓田地,倒卖朝廷公田,与南蛮勾结,私开商道走私香料。”

“这是白仙教近几年经手的地契条款,还有一些商道铺子经营的数额。”

萧意欢目光落在那本册子上,抬手接过,尖长精致的护甲微微挑起纸张,挑拣册子里的几页内容看了看。

饶是她早有预料,此刻也不由得感叹李锐和胆子大。

萧齐对于田土交易管制严苛,划公田数额以养民,不许私家侵占,所犯重大者流放千里。

这一是为了民众衣食父所系,二是为了打击地方豪强势力。

可惜患多生于欲而人心难测,再严苛的律令,只要能谋利三分都会有人铤而走险,更何况是田地生意。

萧意欢手上的册子不厚,里面记载的数额却令人咋舌。光是她刚刚翻到的那几页,田地数额加起来就已经过了数万白银。

真是好一个户部侍郎。

自古以来户部就是个好去处,这李锐和不做朝廷的钱袋子,反倒勾结南方富商卖官卖爵、欺占公田,搜刮了这么多年的民脂民膏。除了他自家,想必还已经把萧轩盛三皇子府上的财库填得满满当当。

萧意欢思及此处,几乎是冷笑连连。她凤眸带着锐气,把手里的册子摔在卫绛风怀里。

卫绛风微微偏过头,抬手按住下滑的薄册,也打开翻了几页,目光停留在那些朱笔勾勒的标注数额上,若有所思:“数额不小却不闻半点风声,云和宋家名不虚传。”

萧意欢深谙世家表面清正,实则如同豺狼一般的习性,黛眉微微蹙起,语气厌恶:“早该收拾这群人。”

她站起来,墨发倾泻而下,手上端了一盏喂鱼的饵料走到池水边。

萧意欢手指扣住琉璃盏边沿,手腕翻转将饵料全部倒入池中,看着一池金鳞蜂拥而上地抢夺,嘲讽道:“吃得下,却消化不了,除了涨肚而死以外没有第二个下场。”

“宋家屹立百年根基深厚,家中子弟遍布朝野。”

卫绛风对萧意欢向世家下手没有意见,但他在西南多年经营,惯常用借力打力的手段,算不上光明磊落,但在暗处犹如毒蛇吐信令人胆寒,因此并不赞同萧意欢直接与宋家对上:“殿下想要如何做?”

萧意欢转过身,将手上的琉璃盏递给挽媱。她自顾自拿起一块干净的绢布擦干净手指,随后才看向卫绛风。

她看到卫绛风的眼睛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卫郎何需担忧。”萧意欢微微笑起来,她语气平静,笑意却不达眼底:“朝野之上,要萧轩盛死的人可不止是本宫,想要咬死宋家的更是大有人在。”

比如说太子,比如说与日益压宋家一头的李氏。

“更何况李锐和勾结白仙教是证据确凿,可不是本宫凭空捏造诬陷。萧齐铁律,皇帝要办宋家,有谁敢拦,又有什么借口可拦?”

做事就做绝,杀人要诛心。所有的形式的阻挠都会被碾碎在权柄之下,无需有过多顾虑。

卫绛风眉眼压下:“太子与三皇子相争多年,朝臣纷纷站队,陛下却全然放任。”

“这又如何。”

卫绛风没再说话,沉默着坐在一旁梨花木的椅子上。

萧意欢看着卫绛风,缓缓开口道:“卫郎为本宫分忧是好事,但是作为本宫的幕僚家臣,理应以本宫为先才是。”

吴川站在挽媱旁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满脸感慨。

帮殿下做事这么久了,他还是头一回见着敢和殿下正面争执的人,卫大人果真是胆识过人。

这时,从外面传来的通报声便犹如一捧活水,一下子冲淡了场上僵硬的氛围。

“殿下,宫里面来人了。”

萧意欢盯着卫绛风眼睛看了会儿,重重哼了一声,转身甩袖朝内室走去:“让他们进来见本宫。”

卫绛风面上依旧是不见气恼,他薄唇抿紧,又瞥了眼吴川,随后便转身跟上萧意欢。

萧意欢心里的确是不爽快,芙蓉面上表情微沉,对着捧着圣旨站在面前的王德全是连笑也懒得笑。

“殿下。”王德全弯腰鞠躬,语气轻缓:“奴才是奉命来找卫大人的。”

他带着人从宫里出来,先是一路去了京郊巡护营,扑了个空后才转头来公主府。

萧意欢摆摆手不说话,凤眼阖闭后靠在椅背上。

大太监清嗓,从身后内侍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卷明黄色的布轴。屋子里除了萧意欢是由皇帝金口玉言,特许无需下跪以外,都已经毕恭毕敬跪倒在了地上。

“京都巡护使卫绛风接旨——”

卫绛风也结结实实跪在地上,他一身玄色罩纱的官服披散开来,目视前方,垂下的眼睫遮盖住他平淡的眼神,没有半点加官进爵的欢喜:“臣接旨。”

皇帝的话很简短,言简意赅。

他封卫绛风为承景侯,率领京都巡防营,另外督办军队护卫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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